“略有所聞。”北川秀當然知道,上輩子讀研究生,研究的就是這些玩意兒。
確認要當文抄公不久後,他就把當下日本文壇的獎項又研究了個遍。
這個芥川獎和記憶裡的那個一模一樣,不過紀念的卻不是芥川龍之介那位大文豪,而是一名叫做芥川茉的大作家,其知名度和原曆史中的文壇三傑近似,但作品質量卻下降了很多。
這裡的芥川獎也是一年頒發兩次,由五大純文學雜誌之一的《文藝春秋》編輯部主評,是非公募性質(編輯部自己挑選作品,不接受投稿)的獎項。
能入圍芥川獎的作品隻有當年的新人新作,且大部分都是各個新人賞的獲獎作品。
也就是說,摘取芥川獎,意味著你將從一堆新人王裡成功登基,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群像》編輯部發掘的新人裡,上一個能達成這項成就的還是那位北川秀也漸漸熟悉起來的老哥——大島光。
“那北川老師應該明白芥川獎的含金量吧,如果能拿到它,你的名字必將在純文學殿堂裡...”安原顯興奮的說道。
這不僅是無數作家夢想的成名之路,亦是他們這些編輯渴求的炸裂開局。
不可能有人會拒絕這樣的誘惑吧?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超級賺錢的暢銷小說家。”北川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並且“超級賺錢”重音讀出。
“什麼?”安原顯的表情僵化了。
村鬆友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搞懵了。
話談到這一步,北川秀已經大致摸清楚了講談社的套路。
村鬆友視和安原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進門先給你戴高帽子,再不斷暗示你出版後的成就不可限量,然後另一個給你當頭棒喝。
你要是不出版的話,今年的芥川獎就無望了。
而問題兜兜轉轉,回到出版上,那就得在文化廳給的合同上簽字。
要是普通新人作家,被這麼一捧一殺,還真就扛不住了。
但北川秀不同啊。
他心裡的目標亮亮堂堂,彆給我扯什麼文學獎登神路,拿到芥川獎後默默無名的作家一抓一大把,拿不到卻賺錢的也大有人在。
錢,咱們實際點,就談談錢。
不給錢,就是諾貝爾獎也白搭。
也彆給我扯什麼獎項帶來榮譽,日後有望進文部省,文學院,各大文學學會,北川秀對混進日本政壇貼政客們的冷屁股沒啥興趣。
搞錢,搞錢,搞錢,首要目標就是搞錢。
有了經濟基礎再談其他。
而且退一萬步說,文豪也不是靠文部省或者那些所謂的官方組織來封的,而是要得到國民,世界民眾的認可。
“我的意思是,我寫小說是為了賺錢。貴社願意出版我的書,我感激不儘,但這種近乎剝削式的合同,恕我無法接受。”
北川秀用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繼續貼臉輸出,
“文化廳想出版《且聽風吟》,並且靠它激勵國民,我沒有任何意見。但我希望拿到一份合情合理的版稅合同,在此基礎上,我願意最大限度配合文化廳。”
“北川老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原顯坐不住了,昨晚田中碧沒傳來捷報,他就氣得一宿沒睡,但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啊。
隻要能幫文化廳搞定這愣頭青,自己依然能借助外部力量繼續和村鬆友視爭奪權力。
因此今天一大早,聽說北川秀要親自過來會談,他自告奮勇來當勸說人之一。
但他還是高看了這個年輕人。
該說保安不愧是保安麼?寧願舍棄這麼好的機會,也非要掙一點蠅頭小利?
能寫出這種小說,是祖墳突然冒青煙了吧?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北川秀點頭,神色堅毅。
“你這樣的行為,也許會讓文化廳對你產生厭惡,而且出版不了文庫本,你必然拿不到今年的芥川獎,這些損失,是後續你根本承擔不起的。”
安原顯就差指著他的鼻子怒吼了,他覺得北川秀過於鼠目寸光了。
就算要錢,選擇大部分新人更傾向的買斷合同也比要版稅合同強吧!
所謂版稅,是指他人利用你的作品牟利時,需要支付給你的報酬,也被認為是稿酬的一部分。
這是頂尖作家們的專享權利,因為現在還不存在電子版稅,大部分版稅來源於實體書、影視改編和周邊商品,唯有你的人氣足夠高,才可能吃到這層福利。
北川秀選擇這個,說明他認為小說出實體後會大賣特賣,這樣賺的錢自然比買斷合同多。
他哪裡來的自信心?
就這點上,安原顯倒是很認同他的自我認知——
一個徹頭徹尾鑽進錢眼裡的小保安。
“北川老師,你的決意我感受到了。”村鬆友視倒是沒那麼大反應,雖然第一感覺也是北川秀有點過於狂妄和自信了,但結合他過來後的言辭,也不是不能理解。
“若你執意要一份版稅合同才同意出版,也不是不能和文化廳談。”
村鬆友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要是向文化廳開了這個口,那就得做好拿不到芥川獎、文庫本可能銷量暴死,以及徹底得罪他們的準備。”
“我明白。我也知道貴社處於中間的難處,所以我會給貴社一點信心。”
北川秀知道這合同最後能不能成,還是得看講談社,所以他主動拋出了準備好的“殺手鐧”。
信封取出,緩緩推到兩人麵前。
“這是青春三部曲的第二部,《1973年的彈子球》的部分文稿,哦,可以說是《且聽風吟》的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