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邊默默祈禱著不要不要,蛇喰麗一邊悄然往夢子背後退。
“跑什麼跑?說說你的看法。”竹內治一句話就打斷了她的小動作。
“阿治對得意門生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苛啊。”木村惠子抿嘴輕笑,看向蛇喰麗,“孩子,彆怕,就說說你自己的看法就行。”
“是!”蛇喰麗立即站得筆直,用手不住揉搓著屁股後麵那個絨毛狀的小尾巴球,機械般說道,
“我覺得大島老師這篇小說還是在他的水準線之上的。小說寫的是1973年的東京,開篇撲麵而來的時代感讓我想到了美國1984年拍的一部電影《美國往事》。
這部電影改編自戴維·亞裡森的自傳體小說《流氓》...”
“好了好了,你這是在背誦那些狗屁不通的文學評論嗎?彆說了,今晚回去給我重寫一份1000字以上的長評,明天交給我看。”
竹內治不耐的打斷了她,又惡狠狠瞪了自己的愛徒一眼,隨後臉色稍微和煦了些,看向我妻夢子,
“我妻同學,你覺得呢?”
我妻夢子正出神呢。
她過來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自己心裡會如此強烈的覺得大島老師的新作寫的不好。
而在蛇喰麗說完那堆話後,她終於明白了!
撲麵而來的時代感氣息!
這不就是秀君《1973年的彈子球》所展示的精彩看點之一嗎?
此時她才發現,兩人竟然十分巧合的選了同一個年代作為新小說的背景。
而看過《1973年的彈子球》手稿的她,早被北川秀的小說提高了快感閾值,滿腦子都是他小說裡對1973年日本東京的描述,以及那夢幻又真實的感覺。
與之相比,《1973年東京往事》就太膚淺和普通了。
難怪自己第一次在評價小說上會和麗醬產生頗大的分歧。
確實,這小說其實達到了大島光的一貫水準,如果沒有看過《1973年的彈子球》,她也會覺得這是一篇準佳作。
可看過更好的東西後,再吃代餐,夢子就有點索然無味了。
“孩子,是不是被你們這個糟老頭教授嚇到了?”見她遲遲沒有反應,木村惠子擔憂的問道。
從年輕時代起,竹內治的暴脾氣就遠近聞名,他們這些老朋友有時候都受不了他說話那衝味兒。
這個穿著白色兔女郎服飾的小女孩,看起來比另一個更加內向和膽小,不會真被嚇住了吧?
夢子回過神來,連忙九十度鞠躬道歉,然後小聲又弱弱的說道:“對不起,各位老師,我剛才失禮了!我...我覺得大島老師的新作在及格線以上,但...有不少問題。”
“哦?仔細說說。”竹內治微微點頭,語氣好了很多。
見他對夢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一旁的蛇喰麗氣得牙癢癢。
“我...覺得大島老師這篇小說寫的很急躁。能從開篇看出來,他沒有經過仔細的打磨,就著急發表了。”夢子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但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上,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最真實的看法,
“還有就是,我、我認為真正的時代感,應該在緊扣一個劇情主題的情況下,用更為細膩的文字和虛實結合的寫法去表現,而不是隻用一些空乏的描述和景物去展示,這樣給人的感受會顯得很空洞...”
“嗯...”竹內治、木村惠子等人竟然同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其實我妻夢子的話,也有種文學評論家寫書評的味道,但與蛇喰麗不同的是,她精準指出了大島光小說上的問題,且還提出了修改和完善的方法!
這就非常了不得了。
一般的文學評論家,隻會雞蛋裡挑骨頭。
他們說的點不一定對,就算是對的,很多人也沒有能力告訴讀者,這些問題該怎麼解決。
但我妻夢子的這番話,就好像她看過一篇類似的小說,而且那篇寫的更出色。
兩相對比後,讓她能精準說出改善和提高的方法來。
在場的都是文學界真正的巨擘(假的那種竹內治看不上),有的現在還在出版小說,就算像木村惠子這樣很久沒寫書了,也依舊保持著閱讀大量文學作品的習慣。
因此他們很能體會到我妻夢子這番話裡蘊藏的深意。
這基本涵蓋了他們對這篇小說的看法。
“阿治,你帶出了兩個好弟子啊。”木村惠子慈祥的看向兩人。
“咳咳咳。”竹內治老臉又是一紅,連忙把話題扯回到大島光的新作上,“我妻同學說的還行,大致是正確的。對這小說,各位怎麼看?”
文學泰鬥們紛紛表達起了自己的觀點,然後開始了忘我的討論。
看著這一幕,如嘍囉般站著的蛇喰麗長舒一口氣,好像是成功蒙混過關了?
果然戀愛腦笨蛋是我的幸運星啊!
她恨不得立即抱起夢子狠親小嘴!
而夢子卻是苦著臉,心裡想自己這應該不算是劇透吧?
不會對秀君的新作造成影響吧?
唉,等過幾天回去後,買一些他最愛吃的煎魷魚做賠罪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