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凜子的聲音,村鬆友視安心下來,像個孩子般訴苦道:“你知道嗎?我往你家裡打了好多次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很擔心你,你應該給我回個電話,哪怕一條短信也好。”
“對不起,我父親去世了。”凜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父親去世了?”村鬆友視嚇了一跳。
“是。今天早上家裡打電話來通知我的。所以我立即回了橫濱娘家。”
“是得了什麼急病嗎?”
“心臟病發作,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早晨就突然.”凜子的聲音愈發哽咽。
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卻淨往彆處想,村鬆友視忽然對自己方才的一通想法感到無比羞愧。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凜子,隻能說一句“彆太難過了。”
“嗯,我知道的。所以友視君,你急著打電話找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村鬆友視明知這種時候約見凜子不妥當,但還是憋不住說道:“其實我想見見你。”
“可我現在.”
“凜子,我有話得和你當麵說。”
“什麼話呀?”
“電話裡不方便說。對了,你要在橫濱待多久?”
“今天守靈,明天是葬禮,這兩天都抽不開身。”
“這樣麼”村鬆友視緊握話筒,生怕它跑掉似的,“今晚,就今晚我來橫濱,能見見你嗎?”
“那怎麼行,我們不是明明說好了不再相見嗎?而且家父剛剛才去世。”
電話那頭,凜子忽然握緊手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最近也有許多的煩惱無處傾訴,尤其是在看完《國境》的最終章後。
但那天聽完《國境以南》後,兩人已經約定不再相見。
“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麵,凜子!我有很要緊的事想和你說。”
“可今晚我要守靈。”
“不會耽誤你多久時間的,就一個小時,哪怕三十分鐘也行。”
村鬆友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變得那麼死乞白賴,凜子正沉浸在突然失去父親的悲痛之中,自己怎麼會提出這麼強人所難的要求,真是莫名其妙。
可他就是想見她。
他感覺巨大的壓力已經快把自己給壓垮了。
“好吧.那、那最多三十分鐘.”凜子歎了口氣。
掛斷電話,村鬆友視突然感覺自己又好像活過來了!
他從被子裡鑽出,已經滿頭大汗,卻連洗澡都顧不上,打開房門就朝家外跑去。
“神經.”妻子剛把黃瓜片從臉上拿下,嘴上不斷咒罵著已經出了家門的丈夫。
村鬆友視在附近的便利店裡隨意吃了兩個紫菜飯團,就迫不及待從東京站坐上了開往橫濱的電車。
抵達橫濱時才剛到晚飯點。
村鬆友視知道葬禮這會兒是最忙碌的時候,便沒有去打攪凜子,而是獨自一人坐在公園長椅上,就這麼看著放學後的小孩玩著跳房子、躲避球,嗚哩哇啦的跑來跑去。
他以前從未發現原來等一個人是那麼煎熬的事。
晚上十點,他拿起了手機,覺得早了點,又放下了。
挨到十一點,他再一次拿起了手機,這次不再遲疑,直接撥通了凜子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凜子約他到小鎮上的某家旅館碰麵,因為在公園太顯眼了,她怕被熟人認出。
村鬆友視掛斷電話,一聽接著一聽喝完了從便利店買來的所有啤酒。
隨後他猛地起身,朝著目的地飛奔而去。
那是一家招牌都破舊不堪的小旅館,在鎮子最邊緣地帶。
前台的老奶奶眼神渾濁,連數錢都能輸錯,旅館裡也沒有其他客人,空蕩蕩宛如墓園。
村鬆友視走進開好的房間,發現凜子正安靜的坐在床邊。
她身穿黑色府綢喪服,係著黑腰帶,一隻手裡拿著件外套,頭發盤了上去,雪白的衣領裡露出纖細的脖頸。
聽到動向,凜子抬頭,見到他時,霧蒙蒙的眼睛忽然一亮,但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又低下頭去。
明明許久未見,明明來之前滿腦袋都是公司的破事,要被迫調職,要被迫接黑鍋,工作、生活、家庭,沒有一件舒心的事。
可在看見凜子後,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他張開雙臂情不自禁的把凜子攬到了懷裡。
凜子也順從的抱住了他。
此時此刻,什麼守靈、喪服、調職統統都被他們忘得一乾二淨,兩人熱烈的擁吻著。
長長的接吻之後,村鬆友視放開了凜子,仔細打量起她來。
“真是彆有風韻啊。”
“彆胡說八道啊。”
把這種悲哀的服飾說成有風韻,的確很不妥當。
但村鬆友視感覺自己腦袋裡的那根線,就好像突然崩斷了一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在看到凜子後,一切都亂套了。
“所以究竟有什麼緊要的事?”凜子四處張望,總感覺哪裡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今天中午,社長找了我.”
村鬆友視深吸一口氣,把中午的事又複述了一遍。
凜子聽的揪心,她最近的生活也有很多不愉快。
說完這些,村鬆友視歎了口氣,卻聽凜子幽幽歎氣道:“友視君,這不是你的錯.”
是啊,這不是我的錯,為什麼要我承擔呢?
村鬆友視的情緒忽然如決堤般崩塌。
他等了許久,在家裡,在公司,在各地徘徊,就是為了這麼一句話。
而能懂他的人,不是上司,不是家人,不是妻子,卻是凜子。
凜子也跟著說起了自己的生活。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又轉移到了《國境》的完結章。
“好想看一看啊。”凜子這麼說道。
“什麼?”
“北川老師說的太陽以西那樣的地方,應該是存在的吧。”她憧憬的看向窗外。
遠方隻有連綿不絕的山脈和一片漆黑的夜空。
“可‘初’和島本最後還是沒去成。”村鬆友視歎氣。
如果有機會,他真的想再去一次“peterct”,去見一見北川老師,問一下他。
想從他嘴裡親口聽到,太陽以西究竟有什麼。
他們也可以看到嗎?
兩人繼續聊著,越靠越近,然後相擁在一起。
仿佛此時能從各自身上得到一些心靈的慰藉。
但那不是什麼解藥,而是劇毒的毒藥!
眼看要倒向小床,凜子仿佛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慌忙搖頭說:“不行,在這種時候.不可以的。”
村鬆友視卻停不下來了,他一把抓住想要逃脫的凜子,讓她轉過身去。
瘋狂之後是異常的靜寂,這死一般的沉寂,昭示了籠罩在愛的極致的死亡的陰影。
凜子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她進了浴室後久久地待在裡麵,五分鐘,十分鐘,直到十幾分鐘後,門無聲地開了。
她垂著眼簾,臉色蒼白,一副懊悔至極的神情,和服已整理如初,發型也一點兒不亂。
儼然又變回了一位身著喪服的端莊女人。
兩人麵對麵站在門口,村鬆友視低下頭說道:“我很抱歉,都是我不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想來見一見你,說一說話”
一度像野獸一樣瘋狂的男人,恢複了理智之後,為自己的寡廉鮮恥而震驚、駭然。
凜子緩緩搖了搖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不,這是我的錯,和友視君你無關。”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村鬆友視連忙搖頭。
既然愛是雙方的,那錯誤也必然是雙方的。
“我們會下地獄吧?”凜子突然抬頭看他,眼神裡卻沒了頭一次問這個問題時的恐懼。
她很平淡,平淡的不太正常。
“北川秀這種家夥就該給我下地獄!”
看到電視裡,乙武洋匡麵對無數記者的轟炸式采訪終於崩潰的吼出了這種話。
身為當事人的北川秀波瀾不驚,而是輕輕拍了拍皮特的腦袋。
胖貓伸出爪子,啪嗒一下按在遙控器上,換了一個新頻道。
幾名衣著清涼的少女偶像正在賣力歌唱跳舞,好像是一檔叫做《人間觀察》的綜藝節目?
說起來今年是1996年,明年好像就是亞洲金融危機了?
北川秀記得1997年,好不容易從泡沫經濟破裂後緩了一口氣的日本又遭遇了金融風暴的沉重打擊,股市房市再度跳水,徹底失去了回轉的餘地。
所謂失去的三十年,應該是明年那一下造成的。
看著那張貼在電腦桌上的新稿紙,北川秀剛升起的投資熱情瞬間湮滅。
今天產業中央銀行寄來了正式賬單。
《國境》的連載稿費約稅前785.5萬円,之前一堆周邊的收益也到賬了,約稅前379.1萬円,除此之外,其他所有還額外帶來了4997.1萬円的稅前收入。
1996年已經快過去3個月,不過3月份的收入還沒到賬,加上去年的存款,扣除開銷和稅金,此時北川秀的賬戶上安安靜靜躺著4.76億円!
仔細一想,去年3月穿越而來,北川秀一年時間就賺了稅後4.76億円!
這可是1996年!折合美元也有430多萬。
北川秀沒記錯的話,今年的nb選秀狀元阿倫·艾弗森的新秀合同也就3年890萬美元。
現在北川秀在日本文壇的地位充其量就是個剛邁入“上流作家”行列不久的新人,去年出道至今,倒是可以說是日本文壇的“新秀狀元”。
但日本文壇市場和美國職業籃球市場體量可是天差地彆的!
由此可見北川秀的吸金能力有多恐怖。
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會像那些籃球明星一樣不斷攀登高峰,收入隻會越來越高。
這麼一對比,北川秀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都能和某些領域的曆史名人相提並論了。
之前隻是聽周邊人,看東京都市圈的讀者說起自己。
自己多有名,多厲害,沒太大實感。
“原來我也算個小有名氣的名人了,真像做夢一樣啊。”北川秀滿意的擼著皮特的毛。
不過喜悅感隻持續了幾秒,很快就被他心裡熊熊燃燒起的野望給取代了!
快3個月了,才寫一篇,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懈怠了?
不行。
等明天帶夢子去看完新宿區的彆墅後,就立即想新書的題材!
這章又寫了很久!
可惡,沒偷過情,不懂婚外戀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把兩人細膩的情緒變化寫出來啊!
日本人骨子裡還有擰巴的物哀思想,把情緒變得更加複雜了。
不過還好,再過一兩章就差不多結束了,北川老師也可以開始寫新書了!
誒,想到後麵還有情緒更加強烈的《告白》,又是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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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