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解點點頭道:“走,吃口飯去,忙了一夜,還沒有吃口熱乎的呢。”
說完這話。
二人就去吃飯了,陳解對小虎的做法是認可的,至於他給自己帶來的麻煩,陳解沒太在意,最近自己的確做的有些過火了,很多事情,達魯花赤估計也是有了意見的,這次估計他會趁著這個機會敲打一下自己。
正好這一次,就是陳解給達魯花赤府的一個機會,給他一點敲打自己的把柄,到時候自己認個錯,表示一下,服從達魯花赤的安排,那麼一切就都不成問題了。
而且這次殺牧蘭人的還不是小虎,更加沒有問題了。
因此他倒不是很擔心。
陳解跟小虎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聊了聊一些堂口內的事情,順便說到了二八叔,二八叔現在身子愈加硬朗了,本來二八叔就不是很大,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之所以顯得老,是因為生活的重擔。
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生活上的壓力了,小虎在白虎堂一個月的月俸就高達一百兩,這個價格都足夠在城裡買一個小點的房子了。
另外還有一些灰色收入,陳解故意讓給他的,可是小虎這廝也不知道是糊塗,還是咋了,竟然一分也不收,把這錢都全部交過了陳解,還讓陳解把一些采買漏洞都補上。
陳解不知道有一些這方麵的漏洞嗎?
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不補著,是故意留一個口子,給下麵的人撈點油水。
可惜小虎是個榆木腦袋,不過如此陳解也經常賞賜小虎。
而且還準備給二八叔他們一個享清福的職位,隻是二八叔故土難離,不願意離開仙桃村,陳解也毫無辦法,隻能聽之任之。
對於二八叔一家,陳解是抱著感恩的態度的,當初要不是他們的照顧,自己跟雲錦的日子過得也會很難,陳解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誰幫過他,他都記在心裡。
一頓酒飯吃完,二人各自回到住處,一夜無話。
次日,陳解剛醒,正在翠菊的服侍下洗臉,這時就見四喜急衝衝的跑了進來,一臉焦急道:“堂主,堂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陳解洗了把臉,把毛巾遞給了翠菊,看著四喜道:“有什麼不好的?”
四喜道:“虎,虎爺,被衙門口帶走了。”
“哦?”
陳解眉頭一挑,他沒想到衙門口做事如此的迅速,便看著四喜道:“哦,誰來帶的?”
四喜道:“捕頭吳宏。”
陳解聞言點點頭道:“哦,我知道了,對了,小虎沒反抗吧?”
“沒有,虎爺沒反抗。”
陳解點頭,緊跟著道:“四喜,準備一點上好的禮物,備馬,我要去一趟達魯花赤府。”
四喜聞言道:“爺,是衙門抓的虎爺,咱們去達魯花赤府?”
陳解笑道:“嗬嗬,達魯花赤不點頭,衙門敢抓我白虎堂的人,放心,沒事。”
陳解說著,緊跟著對一旁的翠菊道:“你跟夫人說,今日早飯我就不再府裡用了。”
聽了這話,四喜道:“那,那我去準備。”
陳解道:“嗯。”
四喜轉身離開,一頭霧水,自家堂主好像並不著急的樣子啊,虎爺可是他最好的的兄弟啊。
四喜帶著疑問離開。
而這時路上,小虎手上帶著鐐銬,身旁跟著吳宏,吳宏這時小聲道:“一會兒到了公堂,無論如何,彆出言不遜,我會幫著你的。”
小虎聞言看了看吳宏道:“宏哥,昨天的事對不起啊,九四哥昨天說我了,是我不對。”
吳宏一愣,緊跟著拍拍小虎的肩膀道:“自家兄弟不說這些。”
小虎道:“嗯,我聽宏哥的。”
吳宏點頭,壓著小虎往公堂而去。
很快一行到了公堂,這時公堂之上鬨哄哄的,聚攏了一群人,男男女女,其中有不少灰色衣服的,這衣服一般隻有牧蘭家的家奴才會穿。
一群人圍在公堂,大部分人都是站著的,隻有兩個人跪在地上。
這時跪在哪裡瑟瑟發抖,而這兩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昨日被欺淩的那一對酒鋪的夫妻。
吳宏帶著小虎進來了,一進大堂,頓時那群灰色衣服的人狠狠的瞪著小虎,小虎也不在意,瞄了他們一眼,就站到了一旁,這時吳宏上前抱拳道:“大人,人犯陳小虎已經帶到。”
此時大堂之上,桌案之後坐著的是本縣正堂,知縣唐萬年,聽了這話一拍驚堂木道:“很好,一乾人犯都到了,那個夫人,可以開堂了嗎?”
唐萬年看向了灰衣護衛簇擁的一個女人。
陳小虎這時也發現了這個女人,隻見這個女人穿的是雍容華貴,而且很是粗俗,手上竟然帶著好幾個大金戒指,拇指上有上好的祖母綠板子。
最為關鍵的是,這大堂之上,她竟然是坐著的,與唐萬年平起平坐。
要知道在古代的公堂之上,除了官員,沒有人可以坐著的。
不過牧蘭人除外,牧蘭人是可以坐著的。
這就是牧蘭人淩駕於法律之上的特權。
婦人坐在椅子上,地上用草席卷著幾具屍體,正是昨日陳小虎斬殺的幾個人。
師爺在一旁已經打開了公文,準備記錄,一旁還有快壯皂三班衙役,場麵十分巨大。
吳宏站在他快班捕頭的位置。
唐萬年這時看向婦人,婦人瞄了一眼陳小虎道:“這人犯好大的膽子啊,見了本朝知縣,竟然敢不行跪拜禮,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唐萬年聽了這話,眉頭一皺,看向了陳小虎。
啪!
驚堂木一拍,剛想說話,這時吳宏小聲道:“縣爺,這位可是白虎堂的人。”
唐萬年道:“那又如何,白虎堂七八百人,莫非人人見本官都可以不跪,那本官的官威何在?”
聽了這話,吳宏補充一句道:“其化勁修為。”
“化?化勁?”
唐萬年一驚,彆的他倒是可以不在乎,可是化勁他必須在乎,什麼叫做化勁,那可是十三太保級彆的,幾乎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吳宏道:“他應該是提前得到了陳九四的囑咐,抓捕之時並無反抗,若不然恐怕難以抓住啊。”
“而且現在他手上的這個鐵鏈也未必能夠捆的住他,大人三思啊!”
聽了這話,唐萬年沉默了,直接忽略的讓陳小虎下跪這一環節,而是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升堂!”
“威威武武!”
三班衙役,喊著堂威,頓時氣氛烘托上來了,唐萬年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眾衙役停止喊堂威。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場麵話還是依舊簡單。
聽了這話,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夫人並沒有起身的意思,她是原告,不過她卻不準備自己向這個牧蘭人的家奴漢官說自己的事情,他還不配。
這時婦人揮了揮手,一旁的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道:“啟稟大人,我代表高貴的塔拉大人的正妻狀告漢民陳小虎,殺害我家大人,請縣令明察秋毫,處以極刑,以告慰我家大人的在天之靈。”
聽了這話,唐萬年一愣,轉頭看向陳小虎道:“陳小虎,人家告你殺害牧蘭人塔拉,你可承認?”
“絕無此事!”
陳小虎很是簡單的回答道,緊跟著看向那個婦人道:“一派胡言!”
“你,好你個賤民,你竟然還不承認,你看看,這裡還有如此多的人證,你還敢抵賴!”
坐在椅子上的婦人怒氣衝衝的說著,而這時一旁的管家道:“婦人,我來。”
婦人道:“你來。”
管家這時看著陳小虎道:“陳小虎,昨日你是否去了東城廟會?”
陳小虎道:“去了。”
“你一個人去的?”
陳小虎道:“不止,我,我們堂主,我們堂主夫人,還有很多弟子都去了。”
“好,縣令大人,你可聽清楚了,事情已經十分明了了,昨日,陳小虎一行人前往東城,便在這家小夫妻的酒鋪喝酒,中途這陳小虎起了歹意,就想非禮人家小夫妻,把人家男人打傷,女的按在了地上!”
“此時,我們家塔拉大人看到了,就帶人上前製止,那曾想他竟然暴起傷人,打殺了我許多護衛,我塔拉大人也差點被他殺了,這時候幸虧是吳宏,吳捕頭及時趕到,阻止了這一切。”
“可是沒想到他們,暗中還隱藏了一個人,那就是白虎堂的堂主陳九四,他在暗中看準機會,一劍殺了我家大人,所以這凶手不單單是他陳小虎,還有白虎堂的陳九四!”
轟!
聽了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顛倒黑白的管家。
陳小虎更是大怒:“你她媽的放屁,他一個區區牧蘭人,何須我們家堂主出手,你血口噴人。”
周圍人也都詫異的看著這個牧蘭管家,膽子真大啊,竟然要把陳九四拉下水,那陳九四是這麼輕易就能被拉下水的嗎?
這些牧蘭人也太囂張了吧?
而此時另一方麵,陳解已經備著重禮來到了達魯花赤府,其木格接待了陳解。
“其木格統領”
陳解拱手:“大人可在?”
其木格看看陳解道:“九四,你最近鬨得挺大啊?”
陳解聞言道:“我這不來跟大人解釋解釋嗎?”
陳解說著把禮物給了達魯花赤府的下人,其木格帶著陳解來到了後花園,耶律正在這裡釣魚。
陳解過來,抱拳道:“耶律大人。”
耶律沒說話,而是指了指湖麵道:“釣一會兒?”
陳解道:“嗯,多謝大人。”
陳解把魚鉤拋入湖裡,緊跟著看著魚漂,而一旁的耶律道:“為了衙門口的事情吧?”
陳解立刻抱拳道:“是耶律大人。”
耶律道:“這事我可幫不了你,殺了我們牧蘭人,就是挑戰大乾的國威,誰也救不了你那個手下。”
陳解聞言道:“是,在下知道他罪孽深重,不過這件事還真的是一場誤會,那為牧蘭貴人,也不是我那兄弟殺的,請大人明察。”
耶律道:“可是當時明顯就是你們一夥人殺的啊。”
“當時塔拉不就跟你們白虎堂有恩怨嗎?這事說到哪裡,你們白虎堂也脫不了乾係。”
“是是。”
大人說的是。
陳解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道:“不過大人,這件事對大人也是有好處的。”
“好處?”
耶律挑眉道:“你們殺了我牧蘭人,對我還有好處?”
陳解道:“大人,牧蘭人是牧蘭人,大人是大人,大人,你也不必瞞我,我知道,大人乃是耶律家族的人,耶律家族的主張漢化,與本朝的丞相伯顏相悖,本來以大人之才,當一府之達魯花赤也綽綽有餘,可惜因為受到連累,而進入了咱們沔水縣。”
“而且進入沔水縣之後,咱們本地的牧蘭人也對大人很是不恭敬,甚至認為大人得位不正,更有甚者,甚至對大人口出狂言,這些年,這些牧蘭人也不曾對大人恭敬過。”
“更不曾以大人為尊,而是團結在當地土著,老阿魯台的周圍甚至多次跟大人您唱反調。”
“若不然,大人也不會如此重用我們漢人幫派,而不用本地的牧蘭人勢力。”
“大人我說的可對。”
耶律聞言看看陳九四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說的不錯。”
陳解道:“故,這一次的事件,對大人絕對是好事,死了一個不支持大人的牧蘭人,既可以給本地的牧蘭人敲響警鐘,告訴他們,這沔水縣,說話算數的是您達魯花赤大人。”
“他們不應該在圍繞在老阿魯台的周圍,對抗大人了,不然大人也不會幫他們。”
“相反,大人若是幫了他們,他們就會覺得,大人幫他們是應該的,就不會把大人的幫助,視為恩典,相反他們會覺得大人如此,才是正常的,大人是怕他們的,所以必須籠絡他們。”
“因此我覺得大人這一次不能幫他們。”
“而您不幫他們,就能顯現出大人您的重要性,他們不是喜歡老阿魯台嗎?那就讓老阿魯台為他們報仇。”
“老阿魯台若是報不了仇,那麼大人,您就可以樹立威望,從而奪的沔水縣牧蘭人的支撐。”
“故此事,大人可借此漁翁得利。”
“而我受到大人之恩惠,定然會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解對著達魯花赤一頓輸出。
耶律聽了這話,目光微凝:“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錯,其實我就是大人扶持起來,大人就是我的根,我替大人赴湯蹈火,也是應該的,而我那兄弟,乃是我的臂助,算起來,也算是大人的人,您說對嗎?”
耶律聞言,看了看陳解道:“好一張巧嘴,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陳解道:“另外大人,最近我做的的確是有些過火了,我跟大人保證,接下來,隻要南霸天不故意找我麻煩,我絕不找他的麻煩,定要保證巡察使來沔水後,看到一個和諧的沔水縣。”
耶律聽到這裡,嘴角翹了起來道:“好,好,我就說九四是懂得進退的,這件事明顯跟白虎堂沒關係,其木格,你跟九四去一趟衙門吧,把事情解決一下,對了中午,九四你回來,我請了南霸天與柳老怪府中吃飯,你也來。”
“是。”
聽了這話,陳解立刻應是,緊跟著一旁的其木格道:“走吧,九四兄弟,大人早就想著你呢,跟我去把你兄弟保出來吧。”
其木格說著,陳解道:“有勞統領。”
二人告退,耶律這時看著水麵,抓了一把魚食揚了下去,這禦下就跟養魚一樣,餓了喂一把食,飽了,敲打敲打。
這樣才能聽話啊。
而陳解這時跟著其木格往外走,心中想著,果然不出所料,耶律就想借著這件事敲打一下自己,自己今天來裝個孫子,一切也就解決了。
所以對付耶律,你要摸準他的脾氣,隻要摸準了,自己就能反過來控製他。
……
再說衙門內,陳小虎氣壞了,這群混蛋,簡直膽大妄為,竟然敢冤枉自己的九四哥,自己恨不能宰了他們。
不過看到吳宏看向自己的眼神,陳小虎就壓製住了內心的狂暴的想法。
而唐萬年也是吃了一驚,這群牧蘭人是真瘋啊,還想誣陷人陳九四,那陳九四是一般人嗎?
想到這裡唐萬年道:“咳咳,你們剛才說,塔拉是為了救這對酒鋪的小夫妻,而被陳九四襲殺?可有證據?”
此言一出,坐著的婦人指著跪著的小夫妻道:“他們就是證據,你們說,是不是這陳小虎要非禮你們,我家夫君是為了救你們被陳九四襲殺的?”
聽了這話地上的小夫妻渾身一抖,想起了牧蘭人的殘暴,自己的孩子與父母可都在這群牧蘭人的手裡。
於是他們道:“沒,沒錯,就是這樣!”
“你們!”
小虎聽了這小夫妻的話,頓時大怒,昨日要不是為了幫你們,我能惹這一身騷,現在你們竟然誣陷我,良心呢!
兩個小夫妻被小虎吼得太不起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恩將仇報自己就是個畜生啊,可是自己要是不照著這些牧蘭人說的說,自己的家人就完了,所以,對不起了,你是個好人!
小虎怒斥二人,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這時那個坐著的婦人起身道:“唐縣令,目前情況已經清晰,凶手就是陳小虎與陳九四,請大人下令拿人!”
唐萬年聞言一臉為難,拿人,拿誰?陳九四嗎?
開玩笑呢吧,靠誰拿他?
而就在唐萬年遲疑的時候,突然從外麵傳來一個聲音:“哈哈,不用唐大人動手,陳某自己來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誰能定了我陳九四的罪!”
說罷就見一人從衙門外,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