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說的讓曹昂舒狐疑不已,低頭細細的琢磨蘇淩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話來。
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抬頭之時,蘇淩已然走的很遠了。
或許是幫過他,關心我們吧。
曹昂舒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子期,你隨我去見我父親,老典你回去休息吧,記住不得飲酒!”
三人走出營地,各自上馬朝宛陽城去了。
宛陽城,鎮東將軍府。
鎮東將軍張驍已然搬了出來,在城裡另一座宅子住了,這裡自當朝司空曹孟武來了之後,已然成了他臨時下榻的行轅了。
曹孟武為了表示誠意,又不想讓張驍覺得自己是憑著武力軍勢壓服他,所以隻帶了1000軍士和幾名將領進了城,將軍府雖然大,但1000軍士是住不下的,又撥出500,圍在將軍府外駐紮下來。
此時的曹孟武誌得意滿,他叱吒天下這許多年,大小爭戰,不下百餘次,那縱橫天下,未嘗一敗的天戟戰神呂白樓如何,還不是勢力消亡,全軍覆滅,呂白樓自己也不知所蹤了嘛。這宛陽鳳槍將軍張驍,更是不在話下。天兵一到,他便獻城歸附。曹孟武自己也看得出來,張驍是誠心歸降。
偌大的宛陽城,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北麵那個自恃甚高的袁濟舟如果知道了消息,豈不氣的跳腳?宛陽的戰略地位不言而喻,退可保鄴城、龍台,近可以順著荊湘大江,揚帆直下,到時江南諸地豈不望兵鋒而投效?看來天下一統的夙願不日便可實現了。待回了鄴城,積草屯糧,發展一番軍力,便過江!
心下打定了這番雄心壯誌,自然是煩惱儘掃了,不免酒席之上多喝了幾杯,這會兒正在府中高臥,半醉半醒。
曹昂舒和曹安鐘回到府中,來到內室,剛到門前,卻被司空近侍魏公公攔下了,說什麼也不讓進去。
曹昂舒抬頭看去,隻覺的內室窗前燈影晃動,紗幔飄蕩,裡麵還不時傳來男女調笑之聲。
曹昂舒頓時老臉一紅,他和曹安鐘臉上都頗為尷尬。那男人的調笑聲分明是自己父親的聲音。
曹昂舒朝遠處挪了挪,心中奇怪,喚來魏公公問道:“我記得父親此次來宛陽,並未帶著女姬啊,公公可知裡麵那女子是何人?”
魏公公笑眯眯的看了看曹昂舒,這才壓低聲音道:“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這不是個妙齡人兒,而是個頗有風情的婦人,也不知道司空是如何知道她的,今晚叫來侍寢的時候,老奴看過幾眼,卻是風情萬種的絕色啊。”
典惡來剛回到自己的駐地(他的駐地在將軍府外圍核心),抬頭便看到三位將軍在等著他了。典惡來認得,正是張驍將軍麾下的三位:胡赤、劉金、常和。
三人見典惡來走進來,皆哈哈笑著,親近的走過來見禮。典惡來一介武人,自然是對同是練武的將領親近,四人哈哈說笑,一同走進了帳中。
典惡來問三人這麼晚了跑來做什麼,胡赤哈哈笑道:“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屬下三人早慕惡來將軍的名號,今日前來一則是拜望,二則想拜托典將軍待接收宛陽將官時,將三人留在身邊聽用。”
典惡來是個爽快人,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樁,你們想跟著俺入虎豹衛,俺跟司空說一聲便是。”
三人忙點頭感謝。
卻見胡赤輕輕擊了幾掌,便有軍卒從外麵走進來,頭前四五個軍卒各個托著食盒,典惡來看去,都是些牛羊肉和下酒菜。最後兩個軍士用大筐擔了兩大缸酒,撲通一聲放在軍帳之中。
胡赤笑道:“今日幸得典大哥提攜,我們當慶祝一番。”
典惡來是個大腸子,隨著長公子巡查軍營,已然餓了。嘿嘿大笑,挽起袖子,撕下一塊羊腿,大朵快頤起來,一邊吃一邊招呼三人也吃。
胡赤將酒缸的酒封打開,一股濃烈的酒香飄出,頓時整個軍帳都是酒香之氣。
胡赤給典惡來倒了碗酒,又跟劉金、常和也倒了,四人邊說便吃,好不痛快。
宴至半酣,胡赤看了看典惡來,卻發現他連滴酒都未沾唇。
隨即笑道:“聞言典將軍是海量,今日卻為何不飲酒呢?”
典惡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軍務甚忙,再說大公子再三交代,不讓俺飲酒,這酒嘛,先記在我老典的頭上,待我們哥們回了鄴城,我再與兩位兄弟痛飲。”
胡赤聞言,搖頭笑道:“典大哥此言差異,如今宛陽平安歸附,有什麼要緊軍務?再說有事也是明天的事,這已經晚了,我們兄弟喝個痛快,便是醉了,睡上個好覺,明日照樣生龍活虎不是。”
說著拿眼神朝著劉金、常和二人示意。
兩人也端起酒杯道:“是呀是呀,胡赤說的不錯,這等好酒好菜,典大哥不飲,豈不是掃了興了,再說這可是上好的竹葉青,來來!我們兄弟三人敬典大哥一碗。”
典惡來執拗不過,隻得道:“好吧,那我隻喝一點。”說著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入口香冽,果然上好竹葉青。
起初,典惡來一直記得曹昂舒的囑托,喝酒也是點到即止,可是喝了幾碗,興起之後,早已把這些拋到九霄雲外,一碗一碗朝肚子裡灌了起來。
四人這頓喝,兩大缸的酒如風卷殘雲般見了底。
再看典惡來,醉眼朦朧,看人眼都花了,感覺胡赤幾人都長了四個頭出來,他打了個酒嗝,才道:“今日喝的痛快,深夜了,老典我要去睡覺了,你你們自便。”
說罷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左邊榻上走去,兩步得路,無奈典惡來腳下如踩棉花,愣是摔了好幾個趔趄才摸到床邊,然後倒頭便睡,倏忽之間,鼾聲如雷。
過了一會兒,胡赤坐在桌前,不動聲色的喚了幾聲:“典大哥,起來喝酒啊”
見典惡來沒有動靜,胡赤、劉金、常和同時將酒杯放下,同時站了起來,臉上已然出現了狠厲之色。
昏暗的軍帳燈火下,劉金已然抽出隨身的樸刀。
慌得胡赤一把攔下道:“現在不能殺他,如果被巡夜的發現,賈軍師的計策就敗露了。”
但見胡赤三步兩步走上將台,將典惡來掛在高處的雙戟摘了下來,甫一拿在手中,便覺的沉重無比,差點沒撒了手,慌得劉金和常和過來扶住,這才未掉到地上。
三人看了一眼醉酒酣睡的典惡來,再不停留,挑了帳簾,轉身走出了大帳。
三人不搭話,趁著夜色,快速的走出了將軍府的範圍,左拐右拐之下來到一個無人的街巷中。
街巷之中,一個人正焦急的踱著步子,一眼看到三人,忙快步迎了上去。
月光之下,看清此人,正是——李歸。
胡赤走到李歸近前,將雙戟交給他道:“你趕緊拿著這個,回到你軍帳中,你是文職無人注意,一定要藏好了。”
李歸點頭,試探的問道:“胡將軍,咱們不是投效司空了,怎麼還要?”
胡赤眼露凶光,狠聲道:“不該問的彆問,趕緊回去。”
李歸點頭如搗蒜,忙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胡赤三人見李歸走了,這才匆匆消失在暗夜之中。
宛陽城。暗影司。
四周一片漆黑,沒有燈光。
忽的“搽——”的一聲,一處房間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
光亮之下,一個身影伏案疾書:事情已成,速速行動。
一聲信鴿的輕鳴,帶著這張寫了字的紙,消失在暗夜之中。
宛陽城北10裡,張驍軍營駐地。
所有的士兵都在沉睡,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軍囉驚擾的皆翻身坐起。有些士兵還睡眼惺忪,以為自己做了夢,但帳外清晰的軍囉告訴所有人,不是夢,的確是要集合的軍囉。
不過一刻鐘,所有的軍士已然頂盔摜甲,列隊完畢,每個人心中雖然疑惑,但心中已然知道,這是要打仗了。
無數的火把,宛如一片翻騰的火海。
火光熊熊,映照著每一位年輕而堅毅的臉龐。
大帳之下,一員大將金盔白馬長槍,槍尖閃耀著逼人的肅殺冷冽。
正是鎮東將軍——張驍。
張驍見軍士已然集合完畢,將那馬韁輕輕一提,那白馬似乎有靈性,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戰意,忽的前蹄猛的朝天揚起,唏律律的長嘯起來。
張驍橫槍在手,朝著軍卒們大聲道:“將士們,我也知道大家都不想打仗,我也知道大家都希望平安,誰的命不是命?誰沒有爹娘妻兒,但是,曹孟武老賊欺我太甚,辱我嬸娘,踐踏宛陽天兵尊嚴,我與老賊之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無數的軍士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嘶吼。
“將士們,今日他能辱我張驍至親,他日你們的妻女也會辱於他的淫威之下,曹賊不給我們活路,我們該怎麼辦!”
烈火熊熊,填滿了每一個兵卒的胸腔,所有兵卒都大聲吼道:“殺進宛陽城,踏碎將軍府,誓殺曹孟武!”
“殺進宛陽城,踏碎將軍府,誓殺曹孟武!”“殺進宛陽城,踏碎將軍府,誓殺曹孟武!”
有的時候,一旦人的血性被激起,比猛獸還要可怕。
張驍打弓在手,拉滿弓弦,“咻——”的一聲,一聲尖銳的箭嘯,劃破深黑的蒼穹。
“將士們,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