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不過是詩集而已,與朝堂五無關,更不是一些含沙射影的政治言論。
索性隨他去了。
蕭元徹想到此處,這才朝伯寧淡淡道:“李知白所著書冊丟失一事,不用去查了,反正李知白是個將死之人,丟幾本書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隻是蘇淩已有兩件兵刃,為何又打了兵刃,打了什麼兵刃,又要做什麼,這卻要留心一些,畢竟再過一天,便是李知白押赴刑場,梟首之時,這段時間萬不可出什麼岔子你明白麼?”
伯寧一拱手,正色道:“屬下明白”
蕭元徹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魏長安從外麵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蕭元徹一皺眉,斥道:“何事,如此驚慌?”
魏長安急忙朝著蕭元徹施禮回道:“主人,不好了,外麵那群太學生,因為久等不見主人出來,便各個激動起來,如今正欲毀門直入,現下正和府門前的侍衛糾纏,可是老奴覺著,那些太學生近千人,咱們府前的侍衛怕是阻擋不了啊”
蕭元徹聞言,也有些生氣,聲音冷道:“看看如何,這李知白還未死呢,便有這許多太學生前來煽動鼓噪,這些太學生,實在是太有些目無王法了!”
說到這裡,蕭元徹忽的喚道:“伯寧你待我出去,告訴這些除了嘴上功夫厲害,來真格的就不敢向前的太學生,誰敢再攪鬨丞相府,暗影司的大牢等著他們住!”
“喏!”
伯寧應諾在,轉身退了出去。
翌日。
整個龍台城的上空,烏雲翻滾,如墨一般的黑暗壓得讓人透不過氣。地上,狂風吹動樹枝沙沙作響,滿地落葉彌漫在半空和深巷大街的每個角落。春寒料峭之中,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生機,那種深深的破敗和蕭索,宛如生離死彆般得悲涼。
天色愈發的陰沉,狂風把路上無數行人的衣裙吹起,仿如大海生波一般。所有人都發覺大雨欲來。
風似巨口,席卷了整個龍台,樹搖葉落,滿城皆飄蕩著無數的初春淺綠的細葉,滿城飄蕩,欲迷人眼。彤雲壓得很低,仿佛碰著人的頭頂一般。
“嚓——”,一道耀眼的閃電,橫貫蒼穹。天地似猛的亮了一下,這龍台林立的店鋪在黑暗中也突的如會發光一般,一明一暗。
“轟——”雷聲大作,仿如天塌地陷一般。雷電的聲威挾裹著無邊的威勢充斥在整個天地。閃電的忽閃。下幾隻流浪貓狗飛似的鑽入暗處。
電閃,雷鳴。冷風如刀。豆大雨滴終於落下,天地儘被這無邊的雨幕所遮,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天地皆雨,如泣如訴,恁的一片淒涼。
不知為何,原本若是天將大雨,這龍台大城中的每一個人都會腳步匆匆、神情匆忙的朝自己的家中趕去,以期在大雨傾盆之際,好趕回家中。
隻是不知為何,今日卻是反常。
人流,無邊的人流,彙聚在龍台的大街小巷,大雨之中,人流如潮翻湧,男女老幼比肩繼踵。
看身份販夫走卒、婦孺少壯,達官貴人,太學儒生,不一而足。
所有人的神情幾乎都一模一樣,麵色凝重,神情哀痛。
無數的人不顧滿城風雨,在如瓢潑的雨幕中隨著人流不斷的向前湧動。
有人帶傘卻未撐傘,大多數人乾脆不帶傘。
任憑暴雨打濕他們的衣衫和臉龐。
隻是如此,每一個人似乎都不為所動,整個大街之上,雅雀無聲,隻有嘩嘩大雨,大雨之下的漫漫人流。
所有人都向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京都歸天台,那是大晉有身份之人獲死罪砍頭之地。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大晉,將會永彆一位文學詩詞大家,一位無數寒門學子和文士心中的精神導師將永遠失去生命。
他們要來送他他最後一程。
天有雨,似乎也在為他哭泣。
離著歸天台大約數十丈的距離,有間酒樓,平時的生意不好,隻有歸天台處決犯人時,生意才會火爆,因為這裡兩層高,居高臨下,歸天台上處決犯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遮擋。
所以很多看熱鬨的人,多會聚集在這裡。
今日這酒樓更是爆滿,隻是往日人言鼎沸,還要評說一番受死之人,今日每一個在此的人,皆閉口不言,神情凝重,手中擎著酒壺,皆是自斟自飲,以慰惆悵。
酒樓大門前,站著酒保,以前也是麵帶熱情的攬客笑容,今日卻也是神色凝重,站的筆杆條直。
便在這時,漫天茫茫風雨之中。一個黑衣少年執著一把油紙傘,迎風向雨,緩緩的自雨幕中穿行而來。
站在酒樓門前,抬頭望了望,抖落了幾絲濺落在身上的雨水。
那酒保見這黑衣少年來了,這才忙迎過來,雖然未有笑容,卻也恭敬道:“這位公子,您來了。”
這黑衣少年點點頭,似乎是這裡的熟客,問道:“樓上我常去那雅間,可留了?”
酒保忙點頭道:“公子交待過幾次,無論如何小店也會替您留好的,隻等公子前來。”
黑衣少年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小錁銀錢,扔給了酒保道:“賞你的本公子喜歡清淨,沒我的話,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這雅間做的好,本公子另外賞你!”
酒保忙點頭表示明白,卻見這黑衣少年身後背著一個頗大的黑色包袱,裡麵鼓鼓囊囊的不知裝的什麼。
那酒保便殷勤的想要替這黑衣少年取下接在自己手上拿著。
黑衣少年卻稍一皺眉道:“不用了我自己背著就成。”
說話間已然進了這酒樓。
黑衣少年環視了一眼酒樓一層的客人,並不耽擱,蹬蹬蹬的上了二樓,挑簾進了那雅間中。
酒保問還是按照之前,先篩四角酒,一盅花生?
黑衣少年點頭,酒保去了,不多時去而複返,將篩好的酒和花生皆盛上,這才轉身出去了。
待那酒保去了,這黑衣少年這才忽的起身,走到雅間門前,側耳聽了,覺著酒保的腳步遠了,這才返回去。
一伸手將背後被背的黑色包袱取下來,輕輕的放在右手桌邊。
雖然動作輕快,卻還是聽見那包袱中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鳴之音。
做完這些,那黑衣少年這才站起身來,快步的走到後窗前,“吱呀”一聲,打開後窗,緩緩的朝著窗下外麵看去。
果真這個雅間是這座酒樓觀看歸天台的最佳位置,居高臨下,眼下不過數丈間便是那歸天台的行刑之處,看得清楚,離得最近。
那黑衣少年,側身偏出頭來,仔細的觀察著歸天台上的一舉一動。
正在這時,街上有人忽的喊道:“來了來了!李大家的囚車朝這邊來了”
黑衣少年聞言,雙手不由的縮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