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
崇山峻嶺,懸崖陡壁。
一彪軍正緩緩的行進著。這彪軍多數都是騎兵,皆打了黑底鑲紅的旗幟。
正是從臨亭向舊漳轉移的軍馬。
走在最前麵的,是這彪軍的主將——郭韶。
郭韶是徐白明的部將。
前次蘇淩偷襲臨亭,郭韶隨軍前行。
蘇淩和關雲翀返回之後,郭韶留守臨亭。
郭韶此人,年歲不大,約有三十歲上下,卻頗有儒將風姿。
雖為徐白明的部將,但其才能完全可以領一支軍單獨作戰。
此人有謀略,亦有功夫,有七品初境的武學境界。
此時,郭韶目光深邃,眉頭微蹙,一邊前行,一邊不斷的催促著行軍的速度。
他明白,此處地勢險要,兩邊高聳山崖,中間夾著一條羊腸小道。
若是此處有伏兵,憑借地勢之利,居高臨下突然襲擊,自己和自己身後這幾千兵馬必定陷入危險之境。
他接連催促軍士們加快行軍速度,可是無奈,道路太窄,這些軍士多是騎兵。
騎兵擅平原地帶衝鋒,所過之處摧枯拉朽。
可是,山野的地形,尤其還有這麼狹窄的小道,極大的限製了騎兵的機動性。
所有人軍士也想加快速度,隻是無奈條件不允許。
郭韶走了一程,抬頭看了看眼前地勢。
兩邊山崖高聳,中間夾著一條小道,在兩山正中的空隙中,蒼穹宛如連綿在山崖之間的一條長線。
這地勢真的太適合偷襲埋伏了。
“地圖!”郭韶低吼了一聲,早有軍卒將地圖拿過來,郭韶展開地圖細細觀瞧。
卻見地圖上標明此處名叫一線崖,這樣兩山夾道的地勢連綿蜿蜒,竟有十裡方圓。
郭韶暗暗算了下,他們已經進入這夾道有些時辰了,估計走了三四裡路,前麵還有一半多的這樣的險路。
還是要快速通過這裡,過了這裡便是一片坦途,到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就算再有伏兵截擊,他也不懼了!
想到這裡,郭韶將地圖扔給旁邊軍卒,朗聲下了命令道:“全軍弟兄,加快速度,咬咬牙衝過這一線崖,咱們就安全了!”
“喏——!”所有軍卒同時應命,皆自覺的又加快了速度。
“嗖——!”便在這時,一隻響箭劃破山穀的寧靜,穿過空氣,從天而降,朝著郭韶激射而至。
郭韶已然做了防備偷襲的準備,聽得身前金風響動,大吼一聲,手中長槍飛速的橫在身前。
他剛做了這個動作,那箭已然衝至,“當——”的一聲正釘在他的長槍槍杆之上。
“嗖——嗖——嗖——”無數的尖嘯聲不絕於耳。
但見山崖之上,萬箭齊發,宛如暴雨傾瀉,朝著山穀中郭韶的軍隊紛紛激射而來。
“啊——啊!”
無數的慘叫聲中,已有數十軍卒中箭倒地。
整個隊形刹那之間一片混亂。
郭韶一邊拚命撥打雕翎,一邊大吼道:“不要亂!敵襲——盾陣!”
這些軍卒平時皆訓練有素,見主將絲毫未慌亂,也刹那間收攏陣型,紮住陣腳。
“盾陣!——喝!”
一聲怒吼響徹山穀。
早有數百盾兵同時向天舉盾,拚命的阻擋著如雨的箭矢。
郭韶同幾名親兵一起率先躲在盾陣之後,隨即整個隊伍立即收縮陣型,軍隊大部人馬皆被盾陣籠罩。
“嘭嘭嘭——”無數的羽箭撞擊在盾陣之上,發出駭人的聲響。
然而還是有許多騎兵來不及躲入盾陣,被羽箭射中,一個接一個的翻身栽下馬來。
箭雨如瀑,仿佛不會停歇。
郭韶在盾陣中一邊驚心,一邊暗忖,這股伏兵的火力實在太過猛烈了,箭矢如雨,就像不要錢一樣傾瀉,己方人馬根本不敢露頭,隻能龜縮在盾陣之中。
無法還擊,這才是最無奈的事情。
若是敵人還有滾木礌石,怕是頃刻從山崖下滾落,到時盾陣也無濟於事了。
那自己這幾千軍馬,怕是皆會葬身在一線崖了。
箭雨暴射了一段時間,終於停歇。
郭韶從盾陣中探出頭來,見自己的軍隊周遭的地上、石間接插了不少的箭簇。
為什麼敵人不一直放箭呢?若他們一直放箭,或者使用滾木礌石,自己和自己的軍隊豈能生存?
可奇怪的是,箭雨停止了,滾木礌石亦未出現。
電光火石之間,郭韶已經判斷出了,埋伏截擊他們的敵人,絕對是一支輕兵,為了提前趕到他們的必經之路,所以所帶箭簇有限,那些滾木礌石更是重裝,所以根本未曾帶來。
郭韶料定定是如此,這才大吼一聲道:“盾兵後撤,步軍向前,騎兵壓陣,準備迎敵!”
“喏——!”
軍士們早憋了一肚子的火,被一陣亂箭射的不敢還手,實在是太過憋屈,總算扛過了箭雨,主將又發令準備戰鬥,無不精神一震,怒吼連連。
“轟——轟——轟”
三聲炮響,震徹山穀。
郭韶定睛看去,隻見道路正前方闖出一支軍,約有五六千人之多,將去路攔住。
郭韶的軍隊原本有五千人,一陣箭雨,折了七八百人,還有掛彩受傷的,戰力便打了折扣。
但見這突然攔住去路的兵馬如一陣旋風一般衝到近前,擺開陣勢。
為首一將,四蹄蹚帆,當先衝到陣前,一舞手中一對大的出號的烏金雙鐧,大吼道:“彆走了,俺候你多時了,此路不通!”
郭韶平心靜氣,催馬來到陣前,勒馬定睛瞧看。
但見敵方將領,身高約有一丈,體格魁梧健壯,一身重甲,卻是未戴盔帽,大禿腦袋閃光,連眉毛也沒有,活脫一隻無毛大怪。
郭韶看了幾眼,冷聲喝道:“來將通名!”
“連俺都不認得麼?俺乃文良,你文爺爺是也!”那敵將文良聲如炸雷,震得整個山穀都映著回音。
郭韶倒吸一口冷氣,渤海四驍將的名頭,他卻是聽過的,這文良不是在渤海石倉城,竟然出現在這裡,攔住去路。
郭韶自知不是文良對手,可是他已明白,眼下自己先膽怯了,那身後四千左右的戰力,怕是也會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