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巷口出來,是一片破舊的棚戶區,燈火零星,麻將聲夾雜著對罵式的交談絡繹不絕。
蘇韻快步穿過弄堂,從生鏽的鐵窗下拿出鑰匙片,開門進了屋。
“剛剛過去那個是不是你閨女?瞧著好像被人欺負了。”
蘇莉回頭看了一眼,見屋裡亮著弱燈立馬站起身,“不打了。”
“誒誒!怎麼著,贏錢就不打了?以前你輸錢的時候,閨女發燒在家裡躺三天也沒見你搭理的!”
蘇莉擺擺手,“下次下次。”說著,轉頭出了麻將館。
倒不是她有多關心蘇韻,她早知道李老頭那老不死的就蹲在巷口,她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想著:反正這丫頭最後的結果就那樣,要是被李老頭玩了第一次她還可以再敲筆竹杠。
棚戶區的條件艱苦,蘇莉因為好賭沒什麼積蓄,隻租了一套單間,蘇韻的房間都是原來的煤房改造出來的。
蘇莉輕聲進屋,衛生間亮著燈,時不時傳來水流的嘩啦聲。
回家就洗澡?
蘇莉故意用力敲門,“不是讓你以後在學校洗澡嗎?燃氣費不要錢嗎?”
水花立馬停了下來,蘇韻的聲音又啞又抖,“我馬上就好。”
“不行,立馬給我出來,誰讓你開燈洗澡的?!”
隔著門板聽了一會兒沒動靜,蘇莉態度更加惡劣,“我說話聽見沒有?讓你出來!”
話音一落,衛生間的門從裡麵打開,蘇韻披了一件單薄的外套,頭發還滴著水。
蘇莉盯著蘇韻,“臉怎麼回事?在學校跟人打架了?”
蘇韻身子抖了抖,低頭想走,蘇莉一把拽住她。
“你站住,說!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蘇韻忽地崩潰,“我沒有。我剛剛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變態,他想欺負我。”
果然是那個老李頭,蘇莉暗喜,嗓音都提了起來,“你讓他得逞了?”
“沒有……”蘇韻搖頭否認,“後來又來了一群人把變態揍了一頓,還說什麼我是趙爺定下的人,說他不知死活。”
趙爺?
趙肆?
蘇莉心情就跟坐雲霄飛車一下落到了穀地。
完了完了!難不成趙肆已經知道她陽奉陰違,一女多賣了?
一想到趙肆的手段,蘇莉臉都白了幾分,“後來呢?”
蘇韻隻是不停地搖頭,“我不知道,我害怕,趁他們沒注意就跑了,那個變態被他們帶走了。”
蘇莉心知李老板隻怕是凶多吉少,不耐推了蘇韻一把,“你還傻站在這做什麼?掃把星!趕緊給我滾回屋!”
蘇韻默默擦乾眼淚,披著掛水的濕發躲回了房間。
趙肆怎麼會派人找過來?難不成他發現什麼了?
蘇莉越想越害怕,左右看了看,偷偷溜出了門,不管怎麼樣,必須先安撫好趙肆。
她心裡有了主意,立馬撥通了電話。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的,“你他媽最好是有要緊事,不然老子弄死你。”
蘇莉故意夾著聲音,“哎呀,我哪知道這麼湊巧,這不一有情況我就來彙報了?”
“什麼情況?”
蘇莉,“蘇妙剛剛給我回信息了,說願意配合我們,但她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蘇韻永遠都不能回到蘇家。”
這其實是蘇莉的私心,蘇妙是她親生女兒,又有把柄在她手上,隻要她坐穩蘇家千金的位置,她這個媽媽也會連帶受益。
相反,這些年她對蘇韻刻薄狠毒,如果蘇韻認回自己的身份,隻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
現在趙肆懷疑她,她必須拿出點誠意,想來想去隻有趕快賣了蘇韻才能既表忠又維護了自己的利益。
趙肆,“既然如此,咱們的計劃也可以提上日程了。這件事務必辦好,辦砸了我和你都得沒命。”
“趙哥放心。”
蘇莉掛了電話,懸著得心終於舒坦了。危機解除,她轉頭往屋裡看了一眼,見煤房燈是暗的,權衡再三還是沒忍住,又衝進了麻將館。
而…
不起眼的角落,蘇韻雙手抱著膝蓋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塊。
她喃喃自語,“蘇韻永遠都不能回到蘇家…”
原來,她真的不是蘇莉的孩子…
她的人生真的被人竊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