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霎時感覺兩個腮幫子一陣發麻,嘴唇敏感度大增,嗩呐入嘴的刹那,一種遠超過往的熟悉感油然而來。
仿佛自己的嘴和腮幫子已經專業吹奏了十多年的嗩呐。
他成為了一代嗩呐大師。
這一瞬間。
蘇七的眼睛迸發自信的光,整個人身上多了一股大師級音樂家的儒雅氣質。
深吸一口氣,嗩呐入嘴。
“寡婦哭墳!”
蘇七腮幫子一鼓,再次奏響了這首曲子。
熟悉的是曲調,不同的是意境。
悲傷哀婉。
淒苦蒼涼。
霎時間,整個牛院都靜了下來,優美動容的曲調像潺潺溪水一樣流出,悲傷的氣息彌漫,傷感的意境籠罩,所有人的心神共鳴,心中突然悲傷了起來。
恍惚中。
耳畔的嗩呐之聲不再是曲調,而是一個寡婦在墳前悲哭亡夫,聲音淒慘,令人潸然淚下。
“哇,娘,你死得好慘啊,我想您了!”
韓春第一個大哭了起來。
他被曲子影響了心神,情感共鳴了,想老母親了。
“爹,嗚嗚嗚,十幾年沒給您燒紙了,您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啊。”
何院長也哭了起來,老淚如雨下,他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老爹。
“舅舅,你怎麼就死了呢,哇哇哇......”
周浩哭的最淒慘,以頭搶地,披頭散發。
其他人也都在哭。
院子裡一片哭聲。
大師級的寡婦哭墳讓所有人都想起了已亡故的親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變成了哭喪的孝子賢孫。
宋剛和身邊的鐵甲護衛也都落淚了,個個眼眶發紅。
不遠處。
誌強聽到了大師級的寡婦哭墳,它一愣,又一愣,最後猛然呆住了,牛耳朵直立豎起,靜靜地傾聽著,白森森的牛眼睛裡紅光漸漸淡去,卻逐漸縈繞出無儘的思念與悲慟。
它抬頭望天。
此時黑夜退去,天色黎明,但陰雲密布,一片迷蒙。
可誌強看的很認真,牛眼睛很深邃,一直望著蒼穹,似乎在看天的另一邊,在看宇宙時空的儘頭。
“滴答!”
一滴灼熱的眼淚忽然滑落,打在了宋剛的手臂上。
宋剛被驚醒,惶恐抬頭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那個凶殘恐怖的奪命三郎居然在流淚。
牛眼睛中滿是悲傷與思念。
這種情緒非常強烈,宋剛看得一清二楚。
“這.......誌強居然也被蘇七吹哭了?!”
宋剛心中吃驚蘇七嗩呐曲子的技藝高超,同時好奇誌強在思念誰,又在悲傷什麼,它為什麼會落淚?
難道它在想念剛出生就被它踢死的母牛和兩個同胞兄弟嗎?!
“不,不會!”
“誌強不會思念它們,誌強對它們沒有任何感情的,那麼,誌強在思念誰?又在為誰悲傷?為誰落淚?”
宋剛心中茫然疑惑。
他覺得這也許就是這頭強大而凶殘的奪命三郎的最大秘密。
“哞——”
誌強忽然一聲牛叫。
這一次,它的聲音依舊高昂嘹亮,但聲音中滿是悲戚與思念。
眾人被牛叫聲驚醒。
他們驚喜的發現誌強已經冷靜了下來。
渾身凶狂暴躁的煞氣都已消失,但看起來非常低沉,情緒失落。
它搖頭晃尾,慢悠悠的走向了一處未倒塌的牛棚,然後緩緩地臥倒,牛下巴枕在了蜷縮的牛前腿上,耷拉著眼睛,眼眶帶著淚,如同被人欺負了的無父無母的孩子,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默默地承受著這份悲慟,孤獨而可憐。
所有人看到誌強如此狀態,都莫名一陣揪心。
原來強大如斯的奪命三郎也有如此罕為人知的一麵,它外表堅強,牛蹄子可以打爆一切敵,但內心深處,卻是一個孤獨而可憐的小牛牛。
沒錯,它就是一頭小牛牛。
鬥牛院的院長崔大發有所觸動,歎息道:
“誌強還不到一歲啊,它從未吃過母乳,從未有過母愛。”
“它一直一個人吃草,一個人喝水,一個人散步,誰也不知道它想什麼,誰也不清楚它需要什麼,大家都隻知道它很凶,動不動就傷人,卻不知道它為何這麼凶。”
“哎,也許這是一頭有自己故事的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