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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時候外麵就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春雨潤物中,偌大的房間顯得異常的靜謐……房中那張深藍色的床鋪中央深陷著身材修長高大的男人,當外麵光稍稍透過窗戶照入房間,他蹙眉,拽過枕頭捂在了臉上——
昨晚晝川被某隻白眼狼活生生地氣餓了,叫了宵夜吃完又吃撐了,睡不著隻好打開電腦寫稿到淩晨三點半才打著嗬欠爬上床睡……
以上,這是正常的職業寫文佬作息。
猝死?沒在怕的。
反正基本大家都這樣——美其名曰晚上夜深人靜才有靈感,其實就是白天其他正常人類都清醒著於是這些人光顧著玩和聊天,隻有晚上彆人去睡了他無聊了才想起碼字這茬正事……
晝川和江與城就是典型的此類代表。
江與城經常也是神隱到下午一點才有出現的可能,做他的編輯上午有什麼急事兒除非地理優勢允許他去江與城家砸門,否則基本隻有急得去上吊的份兒……相比之下晝川就好很多,因為他有養一條老年人作息、晚上十點睡覺早上七點醒來就要吃罐頭的祖宗——
比如今日,剛剛早上七點整,明明是下雨天與懶覺更配喔,晝川還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睡得正開心,便感覺到身邊的床上深深陷下去了一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拱啊拱掀開被子,繼續拱啊拱啊從他胳膊下強行鑽進去……晝川閉著眼敷衍地抓了抓狗腦袋,大狗鍥而不舍地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他的下巴,晝川將蓋在臉上的枕頭改摁在二狗子的臉上:“拒絕攪基,公狗也不行。”
二狗開始用和一般人拳頭一樣大的大爪子懟他肚子。
男人嘶了一聲,後悔昨晚就不該開著臥室門睡覺,捂著肚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不吃罐頭了,讓我再睡一會兒,中午給你買燒雞。”
晝川說完,將被子往腦袋上一捂,世界安靜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能繼續安穩睡到中午再起床去見老苗,沒想到他剛閉上眼沒多久,那條剛剛被打發走的狗又回來了——這一次它跳上床,直接隔著被子用兩隻前爪在晝川肚子上狠狠跺了一爪子——這一爪子跺得晝川差點靈魂出竅,掀開被窩正欲發表,二狗子一臉不屑地將個手機扔他跟前……
晝川:“……”
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隨手拽過紙巾擦了下上麵的狗口水,他看清楚了來電顯示:。
那雙上一秒還帶著濃重睡意的茶色瞳眸之中閃爍一絲黯淡與猶豫,但是遲疑再三,晝川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放到耳邊,低聲“喂”了聲,然後換上了世家公子哥兒獨有的慵懶調侃強調,道:“爸?大清早的,怎麼你和狗都不放過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始日常說教……晝川聽著,迷迷糊糊地點頭順便回應——
“我昨晚?十點半睡的啊……什麼十一點還看見我發微博?您還會用微博啊?……喔,我弟教的?告訴他三個月內彆管我要零花錢,沒有的,這是對他多管閒事的懲罰。”
“什麼新書?《洛河神書》?嗤嗤,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還關心這個?啊?對,是簽給元月社了,派來的小編輯太纏人,我怕不簽她把自己掛我院子裡的樹上我去哪拋屍啊……咦對啊,您說您和這快倒閉的破爛出版社合作了大半輩子他們怎麼就沒看在您的麵子上給我多幾點版稅啊?”
“………………開玩笑的,彆吼彆吼。”
“作協開會?不去。”
“我去乾嘛,不就是個寫那什麼?啊,快餐垃圾文學的三流寫手……您好好演講您的,彆演講一半往下一掃看見我這張臉又高血壓。”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
他麵朝下捂在被窩裡,任由柔軟的羽絨被從他肩頭結實的肌肉滑落……一邊摸二狗子的大腦袋一邊吊兒郎當地打電話,三言兩語將對麵咆哮著的老爺子敷衍過去,末了沒忘記吩咐家裡二老注意身體,順便無視那邊冷嘲熱諷“你什麼時候肯寫些正經東西我什麼時候長命百歲”這種話……
三分鐘後,晝川掛斷電話。
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起床,洗澡,再從浴室裡走出來時,那雙茶色瞳眸之中不再因為充滿睡意而顯得柔和慵懶……不明的陰鬱籠罩在他的眼底,這意味著——
也許是因為睡眠不足,或者是彆的什麼其他原因。
今天他的心情並不算太好。
……
這就苦了還以為自己撿了什麼大便宜的老苗。
心情陽光燦爛地早早來到編輯部,泡好珍藏的昂貴咖啡,打開電腦看看電影,悠閒地喝掉半杯咖啡的時候,老苗聽見了門外傳開腳步聲……
抬起頭一看,便看見是身著一套深藍色休閒服的男人站在門外,休閒服是純深藍色的底,右邊袖子和右邊褲腿上三道白色橫杠將他的四肢襯托得更加修長……老苗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時,他手裡拎著一把純黑色的長柄傘,剛剛收起來的樣子。
地上有一小灘雨傘上滴落的積水。
隨手將雨傘往門邊一靠,晝川走進門,走到老苗身邊東看看西看看——最終目光定格在了老苗旁邊的座位上……上次來時那裡還沒人坐的,現在上麵已經擺滿了東西,最顯眼的是一個喝水杯,上麵還放了個小蓋兒,小蓋兒上麵站著個掀起自己下擺的果皮露出白色大根、笑得一臉邪惡的香蕉人卡通玩具擺件。
晝川:“……”
已經用自己聰明的腳趾頭猜到這是誰的座位,男人順手將她的椅子拉出來,掃了眼椅子上的猴子座墊……長腿一邁,大搖大擺地坐下,看向老苗,免去寒暄,直奔主題:“於姚昨天下午打電話給我,說你們這爭《洛河神書》的校對權還有責編署名爭得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