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禮放下帆布袋子,伸手摸摸二狗的頭:“街上的粥店都關門了……所以我買了米和碎肉還有蔬菜。”
“你跟它說它聽得懂嗎?”低沉沙啞,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在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
初禮揉狗耳朵的手一頓:“老師,我在和你說話。”
“那為什麼不看著我?”理直氣壯地質問。
“……”初禮無語地轉過身,微微抬起頭對視上那雙茶色的眼,“你先吃藥,藥在帆布袋子裡,借你家鍋和廚房用用,很快就好。”
晝川沒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初禮將那把濕漉漉的傘靠在玄關的門邊……
直到初禮問他廚房在哪,他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指了指,初禮走向廚房,這才發現廚房一塵不染的——油鹽醬醋都有隻是都沒開封,最神奇的並不是這個,最神奇的是當初禮好不容易從碗櫃裡找到了可以用來煮粥的鍋,打開鍋蓋,她發現裡麵的商標都還沒撕下來……
初禮:“……”
……………………這戲子天天在家裡修仙啊?
此時晝川和二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她屁股後麵來到廚房門口,男人大概已經吃好了感冒藥,抱著手臂斜靠在廚房門邊,大狗則老老實實地在他身邊蹲好……一人一狗就這樣沉默且目不轉睛地盯著在廚房裡忙著的人,看著她撕商標——淘米——撕開食鹽袋子——到處找調味罐——找到了把鹽倒進去……
——沉默。
二狗搖動的尾巴成了整座房子裡最活潑的存在。
剛開始初禮還想說這人不說話的時候還真有點“溫潤如玉公子川”的味道在:隨著時間的推移,空氣變得越來越凝固,初禮越發覺得背後那四道目光能把她燒起來;終於,洗肉末的時候初禮忍無可忍了,轉過頭看著晝川:“老師,你在看什麼?”
晝川目光閃爍了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又放鬆了下來,他麵色平靜道:“我剛才拿藥時看見你的校對稿子了,還剩四分之一沒做完……不是明天早上就要交工了嗎?”
初禮:“今晚加班。”
晝川:“辛苦了。”
初禮:“沒事。”
——沉默。
晝川:“月薪才給二千五,加班費都沒有,你們為什麼沒有一把火燒了元月社?”
初禮:“大概是怕坐牢。”
晝川:“喔。”
——沉默。
晝川:“為什麼想當編輯來著?”
初禮:“什麼?啊,為什麼想當編輯?大學的時候想著如果能給喜歡的作者出書,幫他走上職業巔峰,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晝川:“你喜歡的作者,誰啊?”
晝川換了隻腳支撐,從斜靠左邊門框變成了斜靠右邊門框:“我嗎?”
初禮:“……”
——沉默。
初禮將洗乾淨的菜撈出來,扔到嶄新的菜板上,刀架上抽出把蹭亮的菜刀,用水衝洗了下……大概是手中的菜刀給了她無限的勇氣,初禮無奈地轉過身:“老師,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晝川麵無表情道,“就是突然發現眼下似乎是我們第一次以不需要那麼敵對的方式麵對麵甚至是和平共處。”
初禮“喔”了聲,順口問出了讓她接下來十分鐘內腸子都悔青了的問題:“所以呢?”
“我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想找點話題來聊。”
“……”
初禮手中在擦拭的菜刀一頓。
“你看,就像現在一樣。”
“……………”
“尷尬。”
“…………………”
“對了,你有男朋友嗎?網戀的也算。”
“………………………………………………”
初禮哢嚓一下將青菜利落地一分為二,舉著菜刀轉過身:“老師我急著給你做飯做完飯急著回家回家乾什麼呢急著給你校對稿子免得明天交不了差連二千五的月薪都拿不到所以現在能不能請你稍微安靜一下停止尬聊讓我好好把這頓飯做完然後我們各回各家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