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一邊擰過腦袋,趾高氣昂地走開了;初禮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下,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想了想說:“反正這決定我不同意,都是老苗你帶的新人,就算不是我把合同拿回來,一校或者三校也該有我的份,為什麼隻有小鳥啊?”
老苗失聲笑:“你不同意有什麼用?校對《華禮》還是《洛河神書》有什麼區彆?還是你看不上年年?”
初禮:“……”
初禮狠狠拍了下手上的鼠標,老苗愣了下——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有些僵硬。
於姚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身上轉過,片刻之後才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說:“好了好了,都吵吵什麼,初禮你少說一句,老苗你也彆陰陽怪氣的——”
老苗:“哦喲,我怎麼陰陽怪氣啦?我一個老編輯還要被新人教育?在此之前和年年他們一樣,晝川一直是我在帶的……”
於姚嗤笑一聲:“等等,怎麼就和年年他們一樣了,晝川他不算是你在帶的作者吧?他有事也找我商量啊。”
被於姚這一反問,老苗臉上的理直氣壯有點僵硬,瞬間不說話了。
於姚看了眼坐在自己位置上低著頭不說話的初禮:“初禮你也彆急,校對的事先不急定,晝川的書還是遵循他本人的意見為妙,免得起了什麼不愉快……”
老苗拖長了聲音“喔”了聲,瞥了初禮一眼,勾起唇角,就好像再說:搞得好像晝川會向著你似的,你誰啊。
……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一日工作日,必須忍耐著小鳥母雞似的咯咯噠的嬌笑;還有老苗在旁邊陰陽怪氣的歎息以及啪啪摁鍵盤的打字聲……
初禮都不知道這一天怎麼熬過去的,還好第二天是周末可以冷靜冷靜彼此不用來強行看到老苗那張惡人臉,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得當場辭職走人……
下班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初禮最後一個走,擠公交,擠地鐵,回到家已經晚上快八點半,她發現自己忘記買晚餐。
爬,她打開手機q發現l君在和她分享晚上吃的鹽酥雞有多難吃,摸了摸還空嘮嘮的肚子,初禮苦笑了下,打字——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都還沒吃,你有得吃還抱怨個屁啊。】
【消失的l君:那你倒是去吃,還要我喂你啊?】
【猴子請來的水軍:沒胃口。】
【消失的l君:這他媽又矯的哪門子情?】
【猴子請來的水軍:分手!】
【消失的l君:分什麼分,我們才好了一個下午就分手了?!】
初禮翻了個白眼,今天她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了,扔開手機正想無視l君這廢物,這時候對麵的語音呼叫就過來了,初禮猶豫了下——認識這麼久了,因為一直保持純潔美好的網友關係,她從不跟l君語音……
她抓過手機,摁下接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對麵“喂”了聲——
嗓音低沉磁性。
居然還挺好聽。
初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時候對麵隻聽見她呼吸的微弱聲音,知道她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手機旁邊,隻是沒說話,於是便繼續開口道:“怎麼回事啊你?吃了火藥似的?”
男人的嗓音溫和,帶著完全能夠熄滅人怒火的平靜。
初禮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瞪著手機瞪了一會兒……在l君那好聽得過分、聽多了還有點耳熟的聲音中,緊繃了一天的心突然嘩地一下放鬆了,她微微蹙眉,然後用略微沙啞緩慢的聲音說:“試用期快結束了,所以我今天把晝川的合同拿回出版社了,原本想著過幾天再拿,因為怕拿下太快老苗不高興——他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後來,這東西拿出來我以為沒事了老苗最多就是不爽,誰知道他安排跟進這本書時所有活都把我撇開了——他居然撇開我,有沒有搞錯啊這本書是我簽回來的,我他媽和條狗似的天天蹲在晝川家門口簽回來的合同……”
l君安靜地聽著她語無倫次的抱怨,直到這會兒才突然開口無奈道:“……晝川可沒把你當狗啊,你可彆瞎帶入。”
“你又不是晝川你懂個屁!”
“那麼氣你辭職啊,拍拍屁股走人。”
”爛的是老苗又不是元月社,我不當逃兵。”
“再說了,”初禮拍了下手機,就好像這樣她就能揍手機那邊的人似的,“我另外個同事告訴我,如果校對都做不了,基本這本書接下來的活兒都跟我無關了——那怎麼行啊,我簽合同時候答應了晝川,要給他好好賣這本書,要給他好好宣傳,做好看的封麵……現在這書跟我沒關係了,人晝川搞不好覺得我就是一隻會畫大餅的騙子……”
初禮說到這,越發覺得特委屈,忍不住聲音一頓哽咽了下——
“他以前就嘲笑我神筆馬良了。”
l君那邊傳來手機掉地的聲音。
還有狗叫。
……他還養了狗啊?
初禮腦袋已經成一片漿糊隻是迷迷糊糊地瞎想,抬起手擦擦眼睛,眼前又迅速變得模糊,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真不想哭的,但是聽著l君那耐心溫和的聲音,她一下就放飛了自我……
就這麼嗚嗚嗷嗷地哭上了。
“不是,多大點事,你哭什麼?”電話那邊男人聲音有些暴躁,聽上去似乎是皺起眉了,“這事已經定下來了?這書的責編定下來了?你沒反抗?平時虎了吧唧的這時候就他媽心甘情願吃啞巴虧?”
“還沒有定下來,我反抗了,”初禮這一哭就停不下來了,這幾天的委屈啊開洪泄閘似的,她抽抽搭搭斷斷續續道,“我反抗了啊,但是老苗是副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