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媚忍住給裴景川豎大拇指的衝動,彎腰去撿木條,被裴景川搶先一步。
“你在家也乾這些?”
裴景川突然發問,薑媚頓了一下,手上的痕跡已暴露在他眼下無處可藏。
周鴻遠要讀書,李氏從來都不讓他乾家裡的活兒,周嵐要跟著李氏做繡活補貼家用,砍柴做飯洗衣服的活的確都是薑媚在做。
薑媚窘迫地蜷了蜷手指。
跟著裴景川的時候,她的身份雖然是妓子,卻不曾受苛待,更不用起早貪黑地乾活,為了留住裴景川這棵搖錢樹,老鴇會給她添置時興好看的衣裳和細膩好聞的胭脂水粉,在她最得寵的時候,連洗澡用的都是牛乳。
那時的她,十指纖纖,整個人都是軟嫩可口的。
沒了裴景川寵愛的她,判若雲泥。
“夫君要以學業為重,婆母年紀大了乾不了重活,小姑子還在長身體,我多乾些也是應該的。”
薑媚如實回答。
她想,裴景川如此厭惡她,知道她過得不好,心頭應該能爽快些。
下一刻,裴景川果然冷冷開口:“怎麼,你沒嫁進他家之前,他們都靠乞討為生?”
薑媚喉嚨瘀滯,如有針紮。
挺難堪的。
她費儘苦心為自己贖了身,又嫁了人,過得卻還是很不好。
薑媚沒有跟裴景川爭辯,低低道:“嗯,這些都是我應受的。”
裴景川原本緩和了些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去。
這就是個沒有心的女人,他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
裴景川冷著臉把柴塊抱進廚房就回了屋,薑媚生火熬了菜粥,等白亦回來用泡菜炒了小份肉絲。
半個時辰後,薑媚把熱騰騰的粥和菜端到裴景川麵前。
菜粥熬得黏稠軟糯,清香四溢,泡菜肉絲冒著些許酸氣,開胃誘人。
裴景川嘗了口粥,眉頭舒展了些,見薑媚一直杵在這裡沒動,漫不經心地問:“還有事?”
這是要趕人的意思。
外麵風雪正大,薑媚連把傘都沒有,就這麼走回豆腐鋪恐怕要凍成狗。
薑媚不怕凍,隻怕裴景川心血來潮突然現身折騰她。
她眨眨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些:“生病的人最需要照顧,我看這裡還差個廚娘,我可以留下來。”
裴景川夾菜的動作一頓,終於抬眸看她,眼神冷冰冰的,全是狐疑審視。
薑媚跪下來:“我知道自己罪無可赦,願意當牛做馬來贖清犯下的罪過,隻是我那夫君是無辜的,初到祁州時我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死掉,是夫君救了我,如今春闈在即,我不想讓他分心,等春闈結束,我會自請下堂,到時你要如何發落我都可以。”
這是薑媚能想到的最周全的辦法。
裴景川沒有說話,咀嚼著嘴裡的東西似乎在考慮她的提議。
薑媚心頭一喜,院子裡突然傳來少女嬌俏的聲音:“裴大哥,你在家嗎?”
院門沒鎖,少女直接走進來,薑媚一慌,身體先於意識行動,掀開桌布躲到桌下。
桌下,裴景川雙腿微開,薑媚這一躲,正好躲到他兩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