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很安靜,薑媚聽到自己狂亂如雷的心跳。
當初為了討賞,她沒少在裴景川麵前說想他。
想他的人,也想他的身子。
但她從沒對裴景川說過愛。
周鴻遠的話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為了不讓裴景川發怒,她隻能鋌而走險。
裴景川並不是好騙的人,不管是兩年前還是現在,薑媚要騙過他,說的話都得真假參半。
就像昨夜醉酒,她是真的在把自己的傷疤撕裂給裴景川看。
就像她說和周鴻遠夫妻緣分已儘,她是真的不會再和周鴻遠在一起。
就像她說那三年的求而不得是苦熬,她也是真的是動過心的。
那時她深陷泥濘,是裴景川護住了她,讓她免受淩辱,他給她錢,還在不經意間給她溫暖嗬護,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可能無動於衷?
就算在公主府聽到裴景川對彆人說她不過是個玩物,就算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又被毀去,薑媚也隻是覺得自己命不好,從不曾對他生出半分怨懟。
許久之後,裴景川才開口:“你說喜歡我,卻一聲不吭地人間蒸發,這是什麼道理?”
薑媚懸著的心安定下來,裴景川願意接話,便還有圜轉的餘地,她把兩年前就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地說出來。
“我愛上了三郎,雖自知身份低賤,卻也控製不住想要獨占三郎,一想到三郎日後要娶彆的女子為妻,我就心如刀絞,而且三郎那時對我雖然很好,卻不曾想過要為我贖身,我隻能賭一把,若是三郎能找到我,說明三郎也喜歡我,就算是為奴為婢,我此生都願追隨三郎。”
這話也是有兩分真心的。
隻不過薑媚當初想的是,如果被裴景川抓回去,她就認命做玩物,就算日後裴景川膩了要把她送給彆人,她也不會反抗。
天漸漸黑了,薑媚的表情隱在暗色中,什麼都看不到,裴景川撚了撚指尖,仍是懷疑:“你既盼著被我找到,為何一點兒線索都不留下?”
薑媚的計劃做得實在周全。
她事先買了假的身份文書,精心計劃了逃跑路線,特意挑在裴家老夫人過大壽的日子出逃。
家裡賓客眾多,裴景川抽不開身去找她,等發現她不見時,她已經躲到商船之上逃之夭夭。
裴景川若是發動裴家全部的力量去找,當然也能找到她,可動靜鬨大,裴父和裴老爺子都成了阻力。
他們不允許裴家的天之驕子為了一個女人鬨出笑話,讓裴家丟臉。
那時裴景川才知道,薑媚不僅算計了他,還把裴家也算了進去。
一直順風順水的他,在薑媚身上栽了此生第一個跟頭,現在薑媚說喜歡,他還真不能相信。
薑媚並不慌張,低聲說:“三郎最討厭的便是被算計,我若留下線索,輕易被找到,三郎難免懷疑我是故意把事鬨大,逼得三郎不得不帶我回家,三郎豈會再容我?”
想進裴家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薑媚若是真的逃走,裴景川縱然氣惱,也會覺得她有那麼兩分骨氣,若她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裴景川隻怕會當場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