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撚了撚指尖,眸底一片晦暗。
剛剛薑媚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
她又在他懷裡想那個窩囊廢。
這是第幾次了?
橘葉見裴景川不說話,心裡越發忐忑,過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開口:“今天魏嬤嬤說大人可能要提前回瀚京去,姑娘約莫是害怕會被大人丟下,但又怕讓大人為難,隻能自己憋著難受,大人彆怪姑娘。”
裴景川掀眸:“她這幾日都與魏嬤嬤說了什麼?”
橘葉憑著記憶把這幾日發生的事都說給裴景川聽,她擔心自己會和薑媚一起被丟下,替薑媚說著好話:“姑娘今日一早就忙著給大人裁剪衣裳了,她當真滿心滿眼都是大人。”
橘葉和魏嬤嬤不知道薑媚曾逃跑過,很容易被她蒙騙,裴景川很確定她這是賊心不死。
她哄人的功夫是一流的,如果真的想進裴家,就不會故意惹怒魏嬤嬤。
她這是盼著裴家的人知道她有多不堪,好橫加阻攔,讓她有機會逃跑呢。
和兩年前一樣,她的乖順都是裝出來的,說出來的話也都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她不僅一點兒都沒學乖,還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本來怕嚇到她,想等回到裴家再慢慢調教,既然她這麼不安分,他也該讓她知道一再的欺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薑媚一覺睡到了天大亮,裴景川不在,屋裡不知何時燃起了安神香。
洗漱完,她便要去堂屋學規矩,橘葉卻拿了紗帽給她:“堂屋有客人,姑娘還是戴上這個再過去吧。”
薑媚眼皮一跳,陡然生出兩分不安。
橘葉並未直說那位客人的身份,若她不便露麵,為何還要她過去?
從臥房到堂屋的路很短,薑媚腦海裡閃過無數種猜測,在看到周鴻遠那一刻,所有猜測化為恐懼。
“草民周鴻遠,見過姑娘。”
周鴻遠恭敬行禮。
要來見裴景川,他特意收拾了一番,但布滿血絲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頹喪。
薑媚正要頷首回應,便聽到裴景川開口喚她:“軟軟,過來。”
裴景川端坐主位,神情算得上是溫和,薑媚卻覺得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比剛剛重逢的時候還要冷厲可怖。
薑媚走到裴景川身邊,裴景川把她的手攏進掌心,溫聲說:“你昨晚一直在做夢,我讓人點了安神香,睡得好嗎?”
“睡得很好,三郎有心了。”
薑媚乖順回答,裴景川又關心了她幾句才進入正題:“這位周公子是我恩師故友的得意門生,我答應恩師讓他進京後暫住裴家,明日他會與我們一同啟程前往瀚京。”
薑媚眼眸微睜,表情控製不住有些崩裂。
明明她戴著紗帽,卻好像連最細微的表情都被裴景川儘收眼底。
裴景川把她的“死刑”定在春後,周鴻遠還要同路進京,她要是逃了,周鴻遠就是幫凶。
幫死刑犯越獄逃跑可是死罪,她敢逃,裴景川就敢殺了周鴻遠。
薑媚後脊發寒,裴景川根本就沒有信過她,他早就想好了要用這種方式逼她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