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已經從魏嬤嬤口中得知裴景川打斷了薑媚一條腿,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她這個兒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又天賦過人,向來沒受過什麼挫折,這女子辜負了他一番深情,他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讓薑媚以丫鬟身份入府也合了蕭氏的心意,畢竟等裴景川膩了,處理一個沒名沒分的丫鬟可比處理過了明路的妾侍要容易多了。
蕭氏思忖片刻,沉吟道:“既然公子都這樣說了,便照公子的意思做,叫管事按照一等丫鬟的份例給她發月錢和衣裳。”
“是,夫人。”
清檀退下後,蕭氏又讓丫鬟拿了銀錠和長命金鎖給魏嬤嬤:“景川任性,辛苦你陪他走這一遭,連年都沒能在家過,這些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恭喜你得了孫兒,等他大些帶到京裡讓我瞧瞧呀。”
“伺候公子是我的分內之事,這些也太貴重了。”
魏嬤嬤連忙跪下,蕭氏柔柔道:“你早已不是裴家家奴,哪有什麼分內之事,這都是你應得的。”
魏嬤嬤這才收下謝恩。
蕭氏留了魏嬤嬤用飯,又親自送她出的主院,臨彆之時,忽地又問:“聽說這次隨行還有蘇先生的得意門生,嬤嬤覺得他的品行如何?”
“這人的家境委實貧寒,但非常刻苦努力,路上便是生著病,也會溫書到深夜,我看不出他的才華如何,但心性是很堅定的,不過他的妻子犯了事,被判春後問斬,他自己好像還有一門娃娃親,光是信物就當了五十兩銀子。”
有婚約還娶了彆的女子,這事聽起來就不光彩,但那門娃娃親聽起來還有些意思,畢竟能隨便給出價值五十兩銀子做信物的,家境應該不會太差。
蕭氏淡淡道:“他能得蘇先生賞識,還能讓景川帶他同行,應是有真才實學的,遠道而來,也算是客,希望他春闈能有好成績吧。”
這話說得隨意,卻是告訴下麵的人,要以待客之道對待周鴻遠。
隻要周鴻遠能金榜題名,祁州那些過往就都不重要了。
魏嬤嬤又想起了周鴻遠衣服上的補丁,那粗陋的針腳實在叫魏嬤嬤難以忘懷。
可僅憑這一點,根本無法斷定兩人有什麼聯係。
魏嬤嬤抿了抿唇,到底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薑媚就是個賣豆腐的,周鴻遠也隻是個窮書生,就算兩人曾經有過交情,約莫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舟車勞頓大半個月,裴景川也乏了,下人很快送了熱水來。
見薑媚杵著沒動,裴景川幽幽開口:“怎麼,不會伺候人,要我教你?”
薑媚連忙上前幫他寬衣。
自從裴景川說為她受過兩次家法後,這一路上都沒再讓她擦過藥,再次看到他背上那縱橫交錯的鞭傷,薑媚還是心驚。
這樣的傷,裴景川受過兩次。
為她。
而她叛逃了兩次。
在他這裡,她已是罪無可赦。
等裴景川坐進浴桶,薑媚拿了帕子幫他搓澡。
背上的傷都已結痂,有些地方甚至脫落,露出淡粉色的新肉,薑媚卻不敢用力,怕弄疼他。
剛擦了幾下,就聽到裴景川怒斥:“滾出去!”
他渾身的肌肉都繃起來,臉也陰沉得可怕,似是對她的觸碰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