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的擁抱來得很突然。
明明剛剛他還在因為絕子湯的事動怒,下一刻卻緊緊抱住了薑媚。
他抱得很緊,卻沒有弄疼她。
而且不帶任何欲念,隻是抱抱她。
就好像是跨過歲月的洪流,護住了那個成日被爹娘打罵、連哭都不敢哭的小姑娘。
過了會兒,薑媚緩緩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這樣小心翼翼的回應讓裴景川感覺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他剛想再說些什麼,橘葉闖了進來:“大人,姑娘,你們回來啦?”
環在他腰間的手鬆開,薑媚推開了他,飛快地擦去眼角的淚花。
橘葉上前,關切地打量了薑媚幾眼,確定她沒受傷才鬆了口氣:“姑娘沒事就好,今天可嚇死我了。”
“跪下!”
薑媚冷冷開口,儘管極力平複,聲音還是有些啞。
橘葉愣了一下,而後不服氣地問:“姑娘這是為何?”
薑媚從沒在橘葉麵前擺過主子的譜,之前橘葉要她去爭寵,她也隻是冷著語氣和橘葉劃清關係,加上橘葉是裴景川買回來的,偶爾還會跟裴景川彙報薑媚的動態,橘葉便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比薑媚要高一等。
她的主子不是薑媚,而是裴景川。
薑媚看著橘葉,涼涼地問:“我去見夫人之前,與你說過什麼?”
橘葉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薑媚走之前讓她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張,夫人隻是問問話,很快就能回來。
她卻擅作主張讓小廝去刑部找裴景川,為了讓裴景川重視,她在小廝麵前哭得特彆慘,還誇張地說薑媚是被抓走的。
橘葉確實是出於擔心才這樣做的,她以為薑媚會感動自己的忠心給自己賞賜,沒想到薑媚不僅不領情,還要罰她。
橘葉根本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她大聲辯解:“奴婢也是擔心姑娘出事,姑娘畢竟沒有娘家做靠山,眼下又沒名沒分的跟著大人,夫人想怎麼處置姑娘都可以。”
“所以,你不認罰?”
薑媚並未動怒,語氣始終平和。
裴景川就在旁邊,橘葉不敢和薑媚爭論,隻梗著脖子不說話,不服氣都寫在了臉上。
薑媚了然,淡淡道:“說到底她是三郎的人,我處置不了她,請三郎裁決吧。”
裴景川沒有急著開口,落在薑媚身上的目光漸漸變得晦暗。
剛剛薑媚回應他的時候,他幾乎要原諒她這兩次叛逃了。
可橘葉一出現,她就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連眼淚都憋了回去。
懷抱空落落的,他都還有些不適應,她卻已經能冷靜果斷地處置橘葉了。
如此收放自如,讓他不得不懷疑剛剛她說那番話,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為了讓他心軟,不再追究絕子湯的事而演出來的?
裴景川一直沒有說話,橘葉有點心慌,哭著為自己辯解:“大人,奴婢真的是一心為姑娘好的呀,姑娘的確囑咐奴婢不要害怕,但萬一出了什麼事,奴婢怎麼向大人交代?”
在裴家,不敬主子的下人會被杖責二十再發賣出去,而像橘葉這般擅作主張的,更是會被掌摑數十,貶為賤籍。
裴景川沒有理會橘葉,攬了薑媚的腰再度把人圈進懷裡,幽幽地問:“她什麼時候成我的人了?在你眼裡,我是很隨便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