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尋了一些乾的茅草墊在地上,衣服烤乾後,薑媚背對著裴景川在草堆上睡下。
她雖閉著眼,卻能感覺到裴景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比那堆火還要灼熱。
薑媚被看得很不自在,不免又想起之前的對話。
他不僅沒有因為她逃跑發怒,還說要為她做主。
她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了。
薑媚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她一閉上眼睛,不是夢到葉青行那個瘋子,就是夢到她曾經為妓為人妻的事被揭發,所有人都罵她是不要臉的蕩婦,要將她浸豬籠沉塘。
今晚有帳篷遮風擋雨,身下墊著茅草,而不是硌人的石頭,身後有溫暖的火源,鼻尖還有好聞的青草味道,哪怕被裴景川看著,這些時日的疲憊困頓還是如潮水般把薑媚吞沒。
薑媚很快睡著,裴景川坐在旁邊一直沒有動,目光落在她腳上。
剛剛情況太混亂,沒人幫她拿鞋,她的腳光著,這兩日趕路磨出了不少水泡,赤腳走來,水泡破了兩個,看著就疼。
若不是因為沒有穿鞋,她恐怕也不會開口說疼。
裴景川往火堆裡添了些樹枝,等暗衛換了水來,走到薑媚身邊用帕子一點點幫她擦掉腳上的泥汙。
破掉的水泡沾水很疼,薑媚哪怕是在睡夢中也瑟縮了下。
裴景川停下,等她睡熟才又繼續。
薑媚是真的累壞了,第二天睡到快中午的時候才醒。
睡的時間有點長,睜眼後她發了會兒呆,見身上蓋著裴景川的外衫才想起現在是什麼處境。
“睡傻了?”
裴景川的聲音傳來,薑媚偏頭,看到他在帳篷外麵又生了一堆火,正在熬粥。
“沒有。”
薑媚坐起來,低頭發現腳上不知什麼時候也被纏了紗布,鞋襪也被洗乾淨烤乾放在旁邊。
暗衛不見蹤影,這些事不會是裴景川做的吧?
薑媚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裴景川的手,腦海裡浮出畫麵,竟比在他肩膀紮了個血窟窿更罪惡。
她都沒給裴景川洗過鞋襪呢。
薑媚臉熱,穿上好鞋襪走出去:“公子辛苦了,剩下的讓奴婢來吧。”
她想去拿勺子,被裴景川避開,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裴景川的臉,薑媚聽到他說:“這裡不是裴家,你不用再自稱奴婢。”
“可是奴婢的命是公子救的,奴婢……”
薑媚已經在祁州被斬首了,有沒有賣身契,她都是裴景川的奴。
薑媚話沒說完就被裴景川打斷:“你既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
薑媚沉默片刻還是順從答應。
粥很快熬好,裴景川用竹筒盛了一些給她。
薑媚雙手接過,不大自然地道謝。
她好些日子沒吃過米飯了,一口熱乎乎的粥下肚,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起來,她忍不住又吃了兩口。
“沒人跟你搶,慢點兒吃,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