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龍聽到苗王找上門時,眼底掠過一絲驚詫:“你想做什麼?”
陸沅勾唇:“做你做不到的事。”
辰龍冷聲道:“我做不到的,你以為你能做到?”
陸沅指了指衣櫃:“打開櫃子,裡頭有為你準備的一身行頭,趕緊換上。”
辰龍蹙眉:“你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麼?”
陸沅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勸你彆磨蹭,不然等會兒府上鬨起來,你連脫身的時機都沒有。”
辰龍不由地想起了楚楠,楚楠也是個鬼點子極多的人,不同的是,楚楠沒陸沅這麼欠抽。
辰龍雖不知陸沅的計劃,但還是拉開櫃門換上了陸沅給他準備的行頭。
是一身藏青色長衫,乍一看,不像劍客,倒像是府上的門客。
衣裳倒也罷了,當換上鞋子的一霎,辰龍險些一個趔趄栽了。
辰龍咬牙:“鞋子又臭又擠腳,你故意的吧!”
對啊,就給你穿小鞋,怎麼了?
陸沅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
辰龍:很好,想刀人的賬,又添一筆。
另一邊,相府大門口,苗王正與荀七等人鬨得不可開交。
荀相國去上朝了,荀煜又被禁足在了院子,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
而主事的人自然成了荀七。
由此也能夠斷定,荀六被相國派去取“陸沅”首級了。
那邊有白輕塵,也有巳蛇,苗王倒是不擔心駱三的安危,倒是自己的外孫在相府,他得時不時過來“串個門子”。
“相國呢?讓他出來見我!”
苗王叉腰,匪氣十足地說道。
相府的府兵嚴陣以待地死守住相府大門,相府是為數不多能夠養府兵的世家,要知道,就連公主也隻有宛平一個能夠養府兵。
荀七走到府兵的前麵,望著台階上的苗王,不卑不亢地問道:“我義父去上朝了,苗王有什麼事,可以與我說。”
苗王大手一揮:“和你說也行,把我外孫交出來!”
荀七眯了眯眼:“苗王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苗王義正詞嚴道:“辰龍傷我外孫,又趁我外孫在府上養傷把他擄走,你敢說不是你們相府乾的?”
荀七嘴角一陣抽搐。
真是賊喊捉賊!
陸沅被你們偷偷送出京城了,你們又哄騙駱三假扮他,辰龍帶回的明明是駱三——
不好,中計了!
陸沅是故意的,他猜到義父會派人去確認府上的“陸沅”是真是假,旁人進不去都督府,唯有燕娘子有機會。
而連燕娘子都看不出破綻,加上駱三在陸沅手中,那麼隻剩兩種可能——
要麼,都督府裡養傷的是真正的陸沅,要麼,是駱三易容的陸沅。
義父一貫的原則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可惜並不適用於駱三,所以義父一定會派人把那個陸家帶回相府辨明真偽。
為何派辰龍去,是因為辰龍武功是最高的,對都督府的地形也是最熟悉的。
陸沅竟然把義父的心思算得如此精準嗎?
他究竟是個什麼妖孽?
不,他算到的,義父何嘗沒有算到?
義父沒讓辰龍出府躲避一段日子,就說明義父不怕苗王找上門來。
思緒轉過,荀七定了定神,轉頭衝其中一個府兵使了個眼色,府兵會意,悄無聲息地走掉了。
“苗王。”
荀七開口道,“陸沅發生了何事我不清楚,但總不能憑你空口白牙,就給我們相國府潑臟水吧?你是不是忘了,如今的相國府也是太上皇親封的荀國公府,縱然你貴為苗王,也沒資格在國公府鬨事!”
“你們抓了我外孫還有禮了?”
苗王才不被荀七牽著鼻子走,“我就算是個布衣百姓,你們也不能亂抓我外孫啊!大家夥兒說是不是啊?”
相府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鬨的百姓。
“是啊,你們要是真的抓了人,就趕緊放了吧。”
“老人家怪不容易的,一把年紀,突然外孫沒了,擱誰不擔心呢?”
“快放人吧。”
荀七一聽這群人七嘴八舌,全在替苗王說話,就明白過來這幾個是苗王帶過來的托兒。
一個年輕的書生說道:“弄錯了吧?這可是相府啊,相國為人正直,是朝廷忠臣,他怎麼可能亂抓彆人的孫子?”
一旁的中年大叔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荀世子的事你總該聽說了吧?斷袖之癖,與自己表弟在練兵場行那穢亂之事,真是丟儘相府的顏麵!教出這種私德有虧的兒子,相國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由於陸沅在背後的推波助瀾,荀煜與魏明軒的“醜事”確實鬨得滿城風雨,人儘皆知。
書生道:“可是……相國是相國……他兒子是他兒子……”
一個大娘挎著雞蛋籃子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邊的編著麻繩的嬸子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有些話說的人多了,也成真的了。
苗王明顯是有備而來,荀七眼看著風向失去控製,趕忙出聲道:“苗王,我想您誤會了,我們確實沒有抓您的外孫,我們也沒理由這麼做。”
他話音剛落,相府內衝出了一個怒氣滔天的婦人。
正是魏明軒的母親。
她擼起袖子,咬牙切齒地衝向苗王:“好哇,我正要去找你們呢!你們都督府的人倒是有臉來!”
“喂喂喂!你做什麼?”
苗王朝後一退。
魏夫人抬手就朝苗王的臉撓了過去:“你們害我兒子名聲,讓我兒子變成過街老鼠,我今日……非得教訓教訓你們!”
“我不打女人的!”
苗王被逼退到了都督府的馬車旁。
眼看著避無可避的樣子,馬車的簾子忽然被掀開,一道美得令人呼吸一滯的身影走下馬車來。
柳傾雲扣住了魏夫人的手,語氣冰冷地說道:“我爹是不打女人,我可未必了,再敢像條瘋狗一樣亂咬,休怪我不客氣!”
被柳傾雲摁進水缸的經曆曆曆在目,魏夫人本能地湧上一股懼怕。
然而一想到兒子被都督府的人害成了這幅樣子,連大門也不敢出了,她的懼怕便被怒火取代了。
她打不過柳傾雲,於是對著柳傾雲一頓臭罵。
“好哇!柳傾雲,你動手啊!動啊!有本事殺了我!反正你們把我兒子害成這樣!我也不想活了!”
柳傾雲冷哼道:“誰害你兒子了,你把話說清楚!”
荀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姑母!”
彆說!
晚了。
氣頭上的魏夫人,早已失去了理智,把魏明軒與荀煜是被陸沅陷害的事,當著所有百姓的麵,有鼻子有眼地說了。
“我兒子才不會亂來,是陸沅迷暈了他,迷暈了我侄兒,是陸沅故意陷害了他們倆!”
柳傾雲風輕雲淡地哦了一聲:“原來你們相府是這麼認為的啊,所以你們就抓了我兒子,想為荀煜與魏明軒報仇?”
荀七剛剛說什麼來著?
相府沒理由抓陸沅。
這理由,夠不夠?
荀七快被魏夫人氣死了。
要不是念在她是義父親妹妹的份兒上,他現在就想把她殺了!
荀七趕忙叫了兩個府兵,將魏夫人強行帶了進去。
魏夫人一邊走,一邊罵,罵得可難聽了。
苗王長歎一聲:“大家夥兒都聽見了,我外孫必是被相府抓的——我今日非是要上相府鬨事,我隻是想找回我外孫而已——我在此以性命起誓,隻要相府肯交出我外孫,所以事情既往不咎!”
荀七握拳道:“苗王!相府沒抓陸沅!”
柳傾雲說道:“抓沒抓,你說了不算,除非你讓我們搜,若是沒搜到我兒子,我們自會離開,並且,當眾向相府賠禮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