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淡,飯桌上,虎子一家正陪著楊軒用晚膳。
“楊叔,今兒工部的人來,說是要擴建侯府,這事兒您知道嗎?”
藍香開口問道。
因為楊軒的影響,他們也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聽到藍香的話,楊軒抬頭看了一眼虎子。
後者搖搖頭,也表示不知道。
“明天他們再來的話,就讓他們回去吧,沒必要擴建,現在這樣已經可以了。”
楊軒隨口吩咐。
他現在已經是鎮國公了,而他的府邸,還是侯爵的規製,與身份不配,朝廷幫忙擴建,也是正常的。
“好,明兒我就和工部的官員說一聲。”藍香回應道。
“嗯。”楊軒點點頭,轉而又問起了胡嶽和二小子胡磊他們今天又做了些什麼。
麵對太爺爺的問題,兩個小家夥回答的也是很認真。
二小子胡磊是在家裡,和請來的先生讀書識字。
大小子胡嶽現在是在宮裡陪小皇帝讀書。
因為他之前是太子伴讀嘛!
朱祁鎮現在雖然是皇帝了,但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身邊需要同齡人的陪伴。
和他一起成長的胡嶽就是最好的人選。
以後等小皇帝長大了,胡嶽也能成為小皇帝的心腹。
……
夜,楊軒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換上睡袍,坐在桌前,在蠟燭的光芒下寫著書信。
“吾妻安慶,見字如麵。
陛下現已登基,但因年幼,無法理政,需大臣輔佐……”
……
“夫臨危受命,遵先帝遺詔,為鎮國公,總領朝政。
陛下親政之前,無法回金陵,汝若不想繼續住在金陵,可來京師……
宣德十年三月二日。”
金陵,長平侯府。
安慶看完楊軒的來信,輕輕歎了口氣。
她有些心疼楊軒,明明想退隱過自己的日子,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把自己綁在京師。
小老二,呂文,還有韋氏都站在一旁,看著安慶。
他們也想知道師叔(姑父)的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安慶看了看三人,她去京師是必然的,但是把小老二留在金陵,卻讓人有點不放心。
若帶著其一起去京師,這就更不行了。
誰不知道小老二是因為造反被貶為庶民的,帶著他去京師,豈不是讓人以為,楊軒要扶持小老二當皇帝了?
所以,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小老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在京師的。
“現在新帝登基大典已經結束,先帝留下遺詔,任命你們師叔為托孤大臣,他現在正在京師輔佐新帝,在新帝親政之前,是回不來了。”
“我也打算去京師,和你們師叔會合。”
“金陵的府邸,產業還需要你們繼續照看。”
安慶看著三人說道,不過目光多停留在小老二的身上。
“小姑你就放心的去吧,一切有我們在呢!”小老二拍著胸脯說道。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安慶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啊!
不過這話安慶肯定不能明說。
“先收拾東西吧,我過兩日就走!”安慶道。
隨後,她讓呂文給自己準備好馬車,打算前往普寧寺。
那裡有一個人能幫忙看住小老二。
…
普寧寺。
“進!”禪房中響起一道聲音。
安慶邁步走進禪房,就看到了正在打坐參禪的智光法師。
“妙錦!”
“貧尼見過公主!”
“你還是這個樣子。”安慶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徐妙錦道。
徐妙錦雖然比自己年輕,但歲月終究是在其身上留下了痕跡。
任你風華絕代,終究抵擋不住時間的侵蝕。
徐妙錦現在就是這樣。
她沒有接安慶的話,而是問道:“公主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要去京師了。”安慶沒有再說其他的浪費時間,而是直入主題。
回到金陵的這些年,她也會經常來普寧寺找徐妙錦說說話,隻是秀禾走後,來的少了。
聽到安慶的話,徐妙錦眉頭微微一顫。
“是……因為師兄?”
“嗯,先帝駕崩,主少國疑,他是托孤大臣,無法離開。”
“我去陪著他。”
安慶解釋,語氣舒緩。
徐妙錦沉默,師兄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為國事操勞,她很是心疼。
因為楊軒的秘密她並不知道,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那公主來找貧尼是為了什麼?”她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我去京師後,最不放心的就是高煦,你是他小姨,希望你能夠多看著點他。”
安慶緩緩說道。
又解釋了一下原因。
“好。”徐妙錦沒有拒絕,這個侄子,確實不讓人放心。
“公主打算什麼時候走?”徐妙錦問道。
“過兩天就走!”安慶實話實說。
隨後,兩人就沉默了下來。
安慶靜靜的看著徐妙錦,對方和自己的關係很好,也可以說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隻是她的經曆,讓人惋惜。
“跟我回侯府住吧,這裡不方便。”
安慶打破沉默。
“這裡一切都好,就不跟你回去了。”徐妙錦拒絕。
“還是跟我回侯府吧,這裡終究是不方便。”
“而且你也知道高煦,你不親眼看著,我沒有辦法放心。”
安慶幫其找著理由。
又是沉默。
好一會兒,徐妙錦還是鬆口了。
見此,安慶嘴角浮現一抹微笑。
同為女人,她能看的出來,這麼多年下來,對方根本就沒有放下過。
出家,隻是躲避的理由。
兩人回到侯府。
小老二看到自家小姨,很是意外。
他沒有想到,小姑竟然把小姨給帶回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小姨回來是為了看著他的話,會是什麼心情。
…
侯府難得熱鬨了一次。
晚上,安慶拉著徐妙錦和自己睡一塊,說是沒有其他房間。
這個理由徐妙錦是不信的,但她也不好拒絕安慶。
而且她也察覺到,安慶是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
“我和你師兄的事,你基本上都知道。”
“但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
“你師兄啊,太苦了!”
“他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