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親了她一口,才滿意離開。
他並未急著去見可洛迪雅,因為福州布政司大大小小的官員其實早已收到了風聲,此刻已經到莊園大廳等著了。
周元大步走了過去,一眾官員立刻站出來迎接,齊齊鞠躬施禮:“參見忠武郡王!”
十來個人,皆穿官服,搞得像是上朝一樣。
周元坐上了主位,往下一看,官服很好辨認,福建巡撫兼布政使,承宣布政左右使、按察使、提點刑獄司、福州知府、福州同知、福建都指揮使、福州守備、閩粵水師四大總兵,全部都在。
可以說,整個福建最核心的領導班子,已經聚集在這裡了。
周元擺了擺手,道:“都坐吧,我是武將,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我喜歡更實在的對話
“鄒學清,你是巡撫,你說說目前福建的情況
這個問題其實很難回答,因為太大,太寬泛了。
軍事情況?經濟情況?民生情況?土地還是稅務?哪裡能一一說清。
不過分析上司來這裡的原因和目的,就能對症下藥,不說廢話,這是一個官員的基本素養。
“隨著《粵海條約》的簽訂,漳州府、泉州府、福州府淪為通商口岸,我們失去了貿易出口權,所有的貨物隻能傾瀉給佛朗機人,再由他們出口
“由於對方擁有絕對話語權,且不受大晉律法節製,故而在交易之中我們占儘劣勢,隻能賤賣各種貨物,這對本地各個行業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雖然潮商一直在抵製,寧願囤積貨物,也不發給佛朗機人,但…潮商就算是有再厚的家底,也快撐不住了
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又道:“從去年年底開始,佛朗機那邊來了許多商人,在通商口岸開設商行店鋪,他們的東西美觀、奇特、實用、價格便宜,競爭力極強,同類型的商品,我們大晉的商人根本競爭不過
“這主要體現在紡織品、羊毛製品、皮革製品、金屬製品和玻璃製品
“我們民族商品遭到了巨大的衝擊,破產者十有七八啊
“另外,這些洋人在通商口岸不受律法製約,可謂是囂張跋扈,毆打百姓、欺壓良善、奸汙少女、殺人拋屍,他們是什麼都敢乾
“我們找不到證據,就沒資格調查他們,就算當場抓獲、鐵證如山,也沒資格審判他們,無非是他們自己判自己,所謂監禁、苦役、罰錢,誰知道呢?”
“洋人的各大店鋪,儼然已是我大晉的國中之國了
“海岸線被封鎖,製海權的丟失,讓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且這個代價,我們逐漸要支付不起了
周元緩緩點頭,道:“洋人囂張跋扈,我今天來的時候,就已經見到了
“另外,我還見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他揚聲道:“來人,把今天鬨事那個給我帶上來!”
眾多官員都有些疑惑。
而片刻之後,外麵就傳來了怒罵之聲:“放開老子!靠北!我爹是福州守備!你們都等死吧!”
“在福州這地方,隻有老子欺負人,還沒有人敢欺負老子,草!”
聽到熟悉的聲音,福州守備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瞪大了眼看著外麵。
其他官員也是眉頭皺起,互相對視著。
一個額頭上破了大口的年輕人被拉了上來,他看到這大廳滿是人,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爹。
他頓時大喜,連忙道:“爹!爹你也在啊!快救兒子啊!這些都是賊人!他們打我啊!”
“就是他!就是他!爹!你快把他抓起來!”
然後他又對著周元大叫道:“狗兒子,你死到臨頭了!”
周元輕輕道:“這位年輕的少爺,自稱是福州守備的公子,在大街上縱馬馳騁,肆意踐踏我大晉百姓,更關鍵的是…他是在為一個佛朗機人保駕護航,給對方開路
“咱們大晉軍隊將領的兒子,成了佛朗機人的奴仆了,哈哈,難道福建已經淪亡了嗎?難道這裡已經成了佛朗機人的土地了?”
“真是可恥!”
說到這裡,他看向福州守備,淡淡道:“福州守備,他…是你的兒子嗎?”
福州守備聽得雙腿發軟,撲騰一下跪在地上,麵容都扭曲了:“啟稟王爺!這畜生,以前是我的兒子!”
“現在他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