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韋文霞拉亮電燈,見丈夫張叔毅跟作賊似的擠身進來,摸出枕頭旁的手表,看了一眼,驚訝問道,
“你們去乾什麼了,這都快四點鐘了?你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蓉蓉呢?”張叔毅沒看到女兒,問妻子。
“給我媽接過去了,我十二點才下中班,你魂又不知道飛哪裡去了,我媽不接蓉蓉,誰去接?”韋文霞不滿的說道,“這兩天蓉蓉都睡我媽那裡,不知道我嫂子是不是又一肚子意見!我都怕見她的人了,不想聽她陰陽怪氣說話!”
“明天你不要去上班了,去找房子!到時候可以將我媽接過來專門照顧蓉蓉!”張叔毅見妻子有些不樂意,忙改口說道,“你爸媽願意幫我們帶蓉蓉,跟我們住也行!”
“入職的事,今天就談定了?陳泯那裡就一定會放你走?還有你讀研究生的委培學費怎麼說,廠子不可能白白替你出這麼多學費的,是我們自己掏錢補上,還是新公司可以報銷?”韋文霞頓時沒了睡意,精神抖擻的問道。
“老周說公司可以報銷!今天一天可他媽精彩了,”
張叔毅想到這一天的奇妙旅程,忍不住暴了一句臟口,拉住妻子的手,問道,
“我一早騎車到工學院找周軒——媽的,自行車都忘工學院了——在那裡就遇到蕭良跟船機廠的總師辦副主任錢少斌,然後直接趕到船機廠二級分廠蓄電池廠,參觀、技術交流。交流沒過一會兒,有個副廠長,聽說是船機廠一把手郭晉陽的小舅子,竟然偷偷摸摸,摸一個女秘書的大腿,被蕭良當場拿茶杯砸了頭破血流。然後蕭良就指著要求船機廠一二把手過來解決問題,郭晉陽還想著拖延,你猜誰出場了?”
“誰啊?”韋文霞也是國企職工,疑惑的問道,“郭晉陽好像是副廳,職級好像比市委副秘書長要高吧?他小舅子在自己地盤被蕭良打了,能願意?”
“市委書記出場了啊!直接下令市公安局將郭晉陽小舅子拘留了。船機廠下午就召開黨組會議,將郭晉陽的小舅子開除公職、黨籍,然後蓄電池廠的廠長也被直接撤職,”張叔毅拍腿叫道,“我今天總算見識什麼叫神仙打架!”
“這個蕭良脾氣這麼暴躁、囂張嗎?”韋文霞這一刻反而有些猶豫丈夫到南亭實業下麵的公司任職了。
明擺著不好相處的老板嘛!
丈夫過去做得好也就罷了,要是做得不合人家意,怎麼辦?
這不是錢多錢少,也不是職業有沒有發展前途的問題,他們是普通人家,總希望工作、生活能安心、舒坦。
“卻不是蕭良脾氣暴躁,應該是對蓄電池廠寄望極高,所以有機會就下了猛藥,當機立斷抓住機會,將乾擾斬除了,”張叔毅感慨道,“是真真的好手段啊!我或許能看得懂,但這輩子都做不到這一步!”
“是嘛?你真決定要去那個什麼蝸巢科技?”韋文霞又疑惑了,她對蕭良的印象深刻,也就是那麼年輕的一個人,家世那麼好,又那麼有錢,都是表觀印象。
“去,怎麼不去?跟這樣的老板,才有乾勁啊,”張叔毅說道,“他媽水平是真高,把孫老板以及化工係的蔡春都嚇傻了!”
“跟他媽又有什麼關係,他媽是做什麼的?”韋文霞好奇問道。
“嗨,語氣助詞,語氣助詞,我還是說蕭良,”
張叔毅說道,
“我是說蕭良除了手段、手腕強得不像話外,在能源電化學上的理論水平高得不像話——剛才化工係的孫楚辭、蔡春還有老周夫婦兩人加上沈奕,都在蕭良住的地方聊到現在!後麵聊太深,我思路已經跟不上了,孫楚辭、蔡春也多少有些跟不上,也就邵芝華在國外深造這些年,能勉強跟得上他的思路,是真正有水平的那種!蔡春是多猴精的一個人啊,陳泯、陳庚同都不是他的對手,也是完全被震住了,剛才還是蔡春開車送我回來的!”
“蔡春能開車送你回來?”
市電鍍廠不管效益如何,但每年都跟工學院化工係有課題科研合作,韋文霞知道蔡春這個人最勢利眼,平時就不怎麼看得起他丈夫。
當初張叔毅本來想報考蔡春的研究生,蔡春覺得張叔毅沒啥利用價值,以前張叔毅又得罪過陳庚同,就拒絕了。
韋文霞都不敢想像蔡春會專門開車送丈夫回來,換以前哪怕是順道,蔡春多半也會找借口不讓她丈夫搭順風車的。
“應該是被蕭良震住了,反正今天特彆老實!”張叔毅說道,“聽老周說,蕭良最初找到他們聯係蓄電池廠技改跟讀研究生的事,無意叫蔡春聽到了。蔡春當時也不認識蕭良,一聲不吭就想繞過去找郭晉陽,將蓄電池廠技改項目搶過去,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的技改項目後麵還有科技公司,還有能源電化學實驗室,更沒有想到蕭良是樽他根本搬不動、繞不過的大神。”
“啊,那你們的事,蕭良怎麼還叫蔡春參與啊?不把這種勢利眼踢遠遠的?”韋文霞疑惑問道。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雞鳴狗盜之徒也得顯其才’吧?”張叔毅感慨道,“不說蔡春的人品,他的能力肯定遠在雞鳴狗盜之上的!蕭良這樣的人,應該還是能駕馭得住他的!”
“那找房子是怎麼回事?”韋文霞問道。
“公司在市裡沒有現成的房子提供給我們住,但老周說,蕭良親口提了,讓我們在市裡直接找三室一廳的房,可以帶裝修、帶家具,選中了讓公司的行政部直接買下來,提供給我們住,”張叔毅摟住妻子說道,“我們以後想辦啥事,不用專門將蓉蓉送到你媽家了!對了,蓉蓉不在,我們是不是?”
“啥,都哪個點了?唔,彆,你滿嘴煙味,你還沒有洗澡……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