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蕭良很貼心的幫馮薇玲係上安全帶,發動車,但往前緩行二十來米,停到名典咖啡廳前,按了兩下喇叭。
胡婕心慌慌的拿著挎包從咖啡廳裡走出來。
她先站在咖啡廳前的玻璃簷頂下左右張望了一下,聽到台階前的帕薩特喇叭再響,走到車前確認是不是蕭良。
驀然卻見馮薇玲也坐在副駕駛位上,她嚇了一大跳,拉開車門鑽進車後座。
這一刻馮薇玲確認蕭良是在接到胡婕的信息後,專程趕到新華通大廈來截她了,甚至都有可能坐車裡觀察她好一會兒,她臉上的嫣然明媚驟然黯淡下來,強笑道:
“原來小蕭總今天已經佳人有約了啊,我還不習慣三個人一起玩,我們改天再約。”
胡婕睜大美眸:什麼叫三個人一起玩?
“馮經理是回城信社還是星海公司?我剛好都順路!”
蕭良發動車,緩緩從新華通大廈前駛入主乾道,這時候從兜裡拿出火機跟煙,放到馮薇玲眼前的儀表盤上,說道,
“我吃進徐海科工四百萬股,並沒有想著瞞過沈君鵬或郭晉陽。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告訴他們,我肯定不會摁住你的手腳。我甚至早就故意留了破綻,試探你們跟沈君鵬、孫仰軍是不是真就放下戒備,彼此通力合作,但很顯然,你們並沒有毫無保留的互通信息,以致馮經理到現在也不知道我抄底徐海科工,用的其實是胡婕的實名賬戶。”
“啊,我的實名賬戶有問題嗎?”胡婕傻愣愣的問道。
“當然有問題啊,”
蕭良坐後視鏡裡看了後知後覺的胡婕一眼,跟她解釋道,
“沈君鵬、孫仰軍他們手眼通天,應該可以拿到徐海科工每天更新的主要股東名單。他們自以為是高手,但實際上隻是作弊翻看彆人的底牌而已。你的賬戶吃進二三十萬股的時候,就已經進入徐海科工主要股東之列了。除開法人股,這些持股股東裡,可能有一半是沈君鵬、孫仰軍他們直接控製的賬戶。如果沈君鵬、孫仰軍對郭廠長、霍主任、馮經理足夠信任,隻要這些關鍵信息及時向咱們馮經理公開,馮經理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拖到今天才發現被我擺了一道?現在也還虧得馮經理夠機靈,我們猜孫仰軍、沈君鵬應該傻乎乎盯著唐國斌罵娘呢!”
蕭良笑著看了馮薇玲一眼,問道:“我說的沒錯吧?”
馮薇玲將手提袋包抱在胸前,後背脊一陣陣發寒。
說實話,蕭良可能有什麼信息渠道,甚至在星海財富投資內部收買了眼線,知道程德彪與袁桐以及唐逸凡數次前往徐海市出差,再結合徐海科工的股價走勢,從而猜測到他們跟沈君鵬、孫仰軍聯手收購徐海科工控製權一事,馮薇玲並不會覺得太奇怪。
畢竟這麼大的事,他們想要嚴格控製消息外泄,也不現實。
除了富海證券新華通營業部外,孫仰軍也說過東洲、徐海兩地額外流入徐海科工的資金差不多有一兩千萬了,這些都是聽到內幕消息搶進來的跟風盤。
蕭良大體知道一些事情後,拿兩千萬買進徐海科工玩就玩了,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問題是,人家這隻是大體知道一些事情嗎?
蕭良這是將他們每一步的操作手法及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將他們每一步都精密計算在內啊!
這怎麼可能?
馮薇玲手摸著挎包裡的手機,下意識忍不住抓緊起來。
蕭良將車停在友誼公園前的林蔭道旁,將車窗降下一些,露出一些縫隙,看著車窗外飄落的雪花,將馮薇玲身前儀表盤上的煙跟火機拿了過來,點了一支煙,遞給馮薇玲。
馮薇玲將煙接了過去,下意識吸了兩口。
蕭良又自己點了一支煙,回頭問胡婕:“你要不要來一根?”
胡婕美眸橫了蕭良一眼,沒有理會他,隻是好奇剛才還神采奕奕的馮薇玲,怎麼會這麼順從的接過蕭良叼嘴裡點的煙抽起來,而蕭良這樣的動作,又有什麼意義?
蕭良看了馮薇玲一眼,說道:“你們自以為瞞天過海,做事人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你們的算計,實在不難猜。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詐你,我現在就猜猜看,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從西港城信社拆借資金,以星海投資的名義,從徐海市政府手裡收購法人股,獲得徐海科工的控製權,然後再將徐海科工的法人股抵押給西港城信社,將這部分賬外放貸資金的賬目做平。這樣一來,就算市委市政府下決心調查船機廠的存款資金流向,甚至人行下決心對西港城信社的問題進行清查,郭晉陽、於春光、霍啟德隻需要將對星海投資以及嘉鴻集團的幾筆貸款賬目拿出來,也就能夠交差了;這是第一層偷天換日、偷梁換柱的算計。”
“……不過呢,由於郭晉陽、於春光、霍啟德以及馮經理您,對星海投資的持股,都是見不得光的,各人手裡掌握的代持協議,僅僅是對星海投資其他持股人的製衡籌碼而已。而對嘉鴻、星海發放如此巨量的貸款,做到明賬上,利息僅有百分之七八,之前你們每一百萬能拿五到十萬的提成沒有了,怎麼甘心呢?不不,我應該將馮經理撇開來,我知道馮經理你還知道進退的,而是郭晉陽、於春光、霍啟德這些人怎麼可能甘心嗎?這麼做,雖然將賬給做平了,但也是白白給西港城信社做了貢獻嗎?這裡麵甚至還包括了他們之前辛苦密謀的好幾千萬利差收入,不能光明正大的裝進個人口袋裡,白忙乎這一陣子,是為了什麼?然而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資產,想要由暗轉明,首先郭晉陽、於春光他們的身份,就要由公轉私,最好還要能光明正大的掌控上市公司。那最好的過橋手段,就是船機廠的核心資產裝入上市公司。那樣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從船機廠的黨委書記、廠長、黨委副書記、副廠長,搖身變成上市公司總裁、副總裁。然後再隨便搞點貸款買股的名義,將程德彪名下所持、理應歸他們享受的星海股份,堂而皇之的轉變到他們名下。這是第二層金蟬脫殼、暗度陳倉的算計。”
“……不過呢,沈君鵬、孫仰軍也不是大善人,他們出這麼大的氣力,不惜將市委組織部長拖上船,不惜將市長鐘雲峰的政治生涯押上,不可能僅僅是為幫你們上岸;也不可能說徐海科工的股價翻一倍,他們從暗中吸納的流通股賺上三五千萬,就這麼輕易而舉的打發掉了。所以他們最終的目標,還是把上市公司變成受他們掌握的資本平台,在證券市場呼風喚雨,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小打小鬨。這第三層的算計,應該找哪兩個成語形容更妥帖啊?對了,馮經理工作之前,是工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你給想想兩個合適的成語,形容一下沈君鵬、孫仰軍他們的這層算計?膽大包天、天狗吞日,還是惡狗撲屎?”
馮薇玲驚懼地看著蕭良。
好吧,他能洞悉孫仰軍他們的控盤手段,能早早就利用唐國斌與孫仰軍之前的仇怨,將唐國斌推出來當擋箭牌,轉移孫仰軍的注意力,以此暗中偷偷布局,馮薇玲承認蕭良做到這一點,就已經有絕對的過人之處了。
問題是這背後的動機,他怎麼可能早就洞悉了一切?
“你現在打電話給郭晉陽,將此時跟我見麵的事說了,郭晉陽肯定就不敢再玩下去了,”
蕭良繼續說道,
“但問題在於,沈君鵬、孫仰軍他們都已經在這件事上謀劃這麼久了,唐部長的公子都不惜辭去公職,公開跳到星海投資任副總裁,他們甘心空手而歸嗎?再一個,如果收購計劃突然中止,我虧上三五百萬甚至千兒八百萬,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的——錢嘛,對我來說真的就隻是數字,孫仰軍、沈君鵬他們布局要早得多,就算虧損也不會太多,但這段時間來,那些聽到內幕消息紛紛進去抄底的各級領導的夫人、小姐、公子呢,要是在徐海科工都不得不虧損出局,這個這個,實在不知道他們對那些給他們傳遞內幕消息的人,會有怎樣的看法?馮經理,你不要說沒有這些人存在,今天一早徐海科工封漲停,就有很多零碎買單搶先掛上去,這不大可能是散戶在這個價位盲目跟進去的。”
什麼叫騎虎難下?
這個就叫騎虎難下。
就算昨天有幾個蠢貨被震出四五百萬,但跟風盤資金規模應該還有一兩千萬。
不管這些跟風盤,他們所得的內幕消息是有人主動告訴的,還是大大小小的領導及家屬削尖腦袋湊上來打聽的,這裡麵都是他們不容忽視的人情世故。
而且昨天做出封漲停以及快速推動協議簽署並公開的決定之後,今天早上就封漲停板的買單,馮薇玲懷疑很可能是黑爺何雲劍那邊也出手了。
說實話,馮薇玲也不清楚,郭晉陽要是這時候斷然決定中止法人股收購,會跟沈君鵬、孫仰軍等人發生怎樣的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