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裡,還是給蘇利文、熊玉瓊、熊誌遠、錢晉章以及羅智林、唐繼華、許建強、徐亞雲等人單獨安排了包廂,沒有跟婚宴大廳混在一起,蕭良親自陪同。
卻是他爸、他哥以及錢少斌要在婚宴大廳出麵招待兩邊的親朋好友,沒有辦法脫身陪同。
蕭良不主張過於急切談古江口深水港的問題。
華興集團主營業務是航運及港口投資,通過熊誌遠又彼此建立不錯的聯係,簡直可以說是為古江口深水港建設量身打造的招商引資對象。
然而古江口深水港的投資規模太大了,倘若將沿海灘塗的吹填、臨港工業園的建設算在內,一期投資可能就要四五十億。
這對此時體量的華興集團來說,也是一個超級大項目。
九五年就算將南亭實業計算在內,獅山縣國民生產總值也僅三十億,而整個東洲地區國民生產總值僅一百五十億,地區總財政收入(包括鄉鎮市縣三級政府在內)都不到二十億。
不能怪地方對古江口深水港的規劃建設不理解、不支持,畢竟從此時的現實數據看,東洲確實沒有投資建設如此體量的古江口深水港的必要。
華興集團更是一家以盈利為核心目標的商業機構,不可能為了東洲地方未來二三十年能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就將這麼多的資金砸到東洲來,華興與東洲沒有這麼濃厚的情分。
不要說華興集團此時的港口投資,主要分布於東南亞沿海,戰略路徑依賴想要扭轉是極其困難的事情了,就算有心投資內地的港口建設,廣南、滬市,哪一個地方不比東洲香上幾倍?
總不能指望一家注重盈利的商業機構,為東洲地方的發展,有情懷做篳路藍縷的開拓者!
東洲地方得先咬緊牙關,將亭洲公路、沿海公路、電廠運煤碼頭新航道與新工業園先建起來,也可以借助新航道的疏浚,在電廠運煤碼頭附近新建一座貨運碼頭,等一切有了雛形,前期的工業區配套初步完善起來,再談古江口深水港建設不遲。
得益於日韓以及東南亞地區這些年來以出口替代型外向經濟為主的飛速發展,華興集團快速發展的同時,航運及港口投資布局,以香港為中心,主要向沿東南亞地區分布。
倘若曆史軌跡不發生更改,九七年七月亞洲金融危機如期爆發,華興集團也必然會受到重創。
蕭良以果推因,當然也很容易說大多數亞洲國家、地區,在外彙政策、外債結構、透支性經濟高增長、不良資產過快膨脹以及市場體製發育不成熟,突出的出口替代型經濟結構等等方麵,存在嚴重缺陷。
不過,這除了能炫耀他在政治經濟以及金融市場等領域都有相當程度的涉及外,短時間內,又或者說死到臨頭之前,並不可能說服華興集團進行大的戰略轉向。
他現在真正能影響的也就熊誌遠個彆人而已,甚至連他父母蘇利文、熊玉瓊都影響不了。
人家二三十年前就已經進入商界最頂尖的精英階層之列了,也沒有少經曆風浪的衝擊,對國際經濟產業的發展,早就形成他們固有的認知結構,哪可能是他三言兩語能打破的?
當然,該說的他還是會說,能產生一些影響,多少能降低熊誌遠他父母這一係所承受的直接損失。
再一個就是他現在所說的這一切,在一兩年後若為殘酷現實所驗證,那在蘇利文、熊玉瓊心目裡建立的形象,應該就牢不可破了吧?
到那個時候再談古江口深水港的建設,絕對比現在倉促談這事,要容易得多。
蕭良對亞洲在未來三五年間經濟發展的悲觀看法,蘇利文、熊玉瓊內心當然是有些不以為然的,畢竟哪個國家跟地區經濟發展不存在各種問題。
蕭良所說的這些問題,甚至內地看上去還要更嚴重一些。
不過,蕭良即便悲觀了一些,但他對亞洲各國經濟金融政策及現狀的認知深度與廣度,還是深深震驚到蘇利文與熊玉瓊的,得承認兒子熊誌遠對蕭良的推崇,絕非誇大其詞、空穴來風。
至於南亭實業奇跡般的崛起以及工廠建設、泛華商業的快速發展、宿雲山能源及蝸巢科技前期所做的基礎工作,更是令他們震驚了。
蘇利文、熊玉瓊又或者華興集團此時的掌門人熊錦衍,能有此時的地位與巨額財富,主要還站在熊氏第一代開拓者的肩膀上,是承接上一代人的遺澤。
蕭良也好,許建強也好,他們在地方上看似都有不凡的背景與強力支持,但到底是新手開創出一番事業。
蕭良他個人更多將成功的因素,歸結到內地政局的穩定開明,歸結到內地市場的廣闊,歸結到內地基層管理人員與普通職工的堅韌不拔與優良的職業素養,蘇利文、熊玉瓊也是認同的。
雖然這遠不足改變他們對華興未來發展的戰略規劃,但還是進一步逐步加大對內地的投資——畢竟三五千萬乃至一兩億的投資,對他們來說,都是小錢。
合作者相當靠譜,哪怕支持兒子熊誌遠在華興集團之外,發展個人事業,蘇利文、熊玉瓊也是極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