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沒有在此時此刻離開梅園,而是撩開衣袍往羅漢榻旁的團凳上一坐。
魏錚想,寧蘭出身不好,往日裡隻怕沒少吃苦頭。他既要了她的身子,並許諾了她榮華富貴、安穩日子,便該擔負起自己應儘的責任來。
寧蘭見他沒有提腳就離去,心下高興的同時,瞧見了內寢裡空無一人。
她作勢要翻身下榻,走到梨花木桌案旁替魏錚斟一杯茶水。邊動作著,她嘴裡還不忘道:“爺想喝什麼茶水?”
魏錚本是心思沉沉,隻低斂著眉目不曾言語,沒有第一時間留意到寧蘭的動作。
待女子如鶯似啼的嗓音響起後,他才瞧見已亦步亦趨地走到梨花木桌旁的寧蘭。
她仿佛是在忍著身上的痛意,一步步地走得極為緩慢,好不容易走到了梨花木桌旁,還要伸出那雙瑩白的皓腕去舉起那一壺泡得滿滿的茶水。
可寧蘭還在病中,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
她手腕裡的氣力並不足以支撐著她舉起那沉重的茶盞。
這一幕映在魏錚的眼裡,便是一個清弱如輕煙的女子,哪怕使不上力,也惦記著要為他斟茶倒水。
他有心於心不忍,想出聲阻攔她一句。
卻見梨花木桌案旁的寧蘭已固執地舉起了茶壺,那沉甸甸的份量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手腕一脫力,她驚呼一聲,這便要丟開了茶壺,整個人也朝著地磚上倒去。
這重重地一摔,必定會摔得她頭破血流。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萬念俱灰的寧蘭耳畔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天旋地轉之間,她已被一雙蒼勁的大掌箍住了腰肢。
轉瞬間,寧蘭便被男人身上的清冽墨竹香味團團包圍,慌亂之中,她雙手雙腳也不知該往何處安放,便隻能緊緊地攀在了魏錚的胸膛之上。
“你還病著,不必如此。”魏錚泠泠的嗓音裡聽不出什麼喜怒來。
寧蘭倚靠在他的肩頭,一顆心跳得極快。
她被男人牢牢地環抱在懷中,此刻心中也後怕不已。
要知曉她方才拿著茶壺時那副孱弱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丟開茶壺往地上摔去也是她在賭,賭魏錚會憐惜她,會從內寢奔到明堂抱起她。
魏錚的胸膛溫熱又暖意融融,身處其中的寧蘭便趁著魏錚瞧不見她的時候勾唇一笑。
而後,她才柔聲答道:“是妾身不好,讓魏爺擔心了。”
魏錚也有些不自在,寧蘭渾身上下皆綿軟無比。
女子淡雅沁人的清香絲絲密密地飄入他的鼻間,刹那間便讓他憶起了那旖旎的一夜。
況且寧蘭虛弱得厲害,隻能攀住他的身軀才能勉強站立著。
魏錚又不能推開她,當下也隻能抱著她去了內寢。
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隻剩咫尺。
屋外的朱嬤嬤端著湯藥進屋,一進屋便瞧見了魏錚抱著寧蘭的這一幕。
她識趣地退到了外間,並吩咐沁兒和雪兒:“不要進屋去叨擾兩位主子們。”
沁兒和雪兒自然唯朱嬤嬤的吩咐是從。
尤其是雪兒,她本就認了朱嬤嬤做乾娘,此時便感歎著說道:“我瞧著,咱們姑娘是有大造化的人呢。”
朱嬤嬤也笑:“誰說不是呢,你們瞧著吧,今夜世子爺是一定會留宿在梅園裡的,姑娘心裡有的是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