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脈之後,她將朱嬤嬤喚去了隔壁的耳房。
她蹙起眉頭問朱嬤嬤:“當初是誰給她診的脈,查的身子?”
金陽公主給魏錚挑選外室時挑剔不已,女子的身份既不能太高,出身又要清白,還要有一副好生養的身子。
朱嬤嬤一見石婆子的臉色,便知曉是寧蘭的身子出了什麼狀況。
“是回春館的張大夫為寧蘭把的脈。”
那張大夫也是個遠近聞名的婦科聖手,他在朱嬤嬤跟前誇下海口,說寧蘭不僅身子康健,又生了一副宜男之相。
當初診脈時,朱嬤嬤就陪同在側,也是她將診脈的結果稟告給了金陽公主。
也是她,為了拔得頭籌,將寧蘭領到金陽公主身前磕頭。
石婆子的臉色變化莫測,愣了好一會兒後,才道:“你自己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的人,難道不知曉這等女子最容易受凍挨餓。這位姑娘內裡通寒,小時候隻怕沒少挨凍,瞧著是不太好生養的樣子。”
朱嬤嬤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一副怔怔愣愣到說不出話語的難堪模樣。
石婆子見了也是哀歎一聲,“我們都是一輩子的老姐妹了,這事都成了這般模樣,我也不會去公主跟前亂說什麼。隻是這小妮子能有本事買通了張太醫,說明她的確有幾分心機,公主和你都沒有看錯人。”
這話卻半點都安慰不了朱嬤嬤。
她與寧蘭投緣,寧蘭又是個難得的柔靜性子,樣貌和性子都無可挑剔。
這三年夫人這般猖狂,是該有個人來挫一銼她的氣焰。
可這些優點都必須建立在寧蘭有一副好生養的身子之上。
她若不能給世子爺生養子嗣,那公主耗費了這一場力氣,她日日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寧蘭,都是為了什麼?
石婆子見朱嬤嬤的臉色如此難看,便將話說回了幾分:“說不準是我診錯了脈呢?老姐姐,你可彆為了這件事傷心!”
朱嬤嬤半晌才從怔愣裡抽回些神來,心內泛起洶湧波濤,到了嘴邊隻道:“我記著妹妹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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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朱嬤嬤裝肚子疼不去正屋伺候,寧蘭聽了沁兒和雪兒的來稟,立時親自走去了她所在的耳房。
寧蘭見臨窗大炕上躬著個人形,便笑著問了一句:“嬤嬤,您身子怎麼樣了?”
朱嬤嬤哼唧了兩聲,沒回答寧蘭的詢問。
這冷漠的態度與往日裡太不相同,寧蘭心裡隱隱浮起了些猜測。
她走進了耳房深處,立定在臨窗大炕前,對朱嬤嬤說:“嬤嬤,你是不是知曉了什麼?”
這沒頭沒尾的一番話,飄入朱嬤嬤的耳畔,她驟然便從臨窗大炕上坐起了身。
朱嬤嬤持著怒意凜凜的眸子,質問道:“姑娘好深的心機,連診脈這樣的事都能弄虛作假,可把老奴騙的好苦啊,枉費老奴對您一片真心,您卻把老奴當成猴兒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