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時,魏錚憶起昨夜的堂皇與纏綿,心裡也會有些不自在。
隻是哪怕他的心池裡瀲灩起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也被他以一句“都是為了早日有個子嗣”搪塞了過去。
魏錚沒有忘記收用寧蘭的初衷。
一旦她懷胎十月,生下自己的孩子後,他們兩人便要錢貨兩訖。
在這期間,誰也不能對彼此生出任何情意來。
魏錚如此冷清與冷靜,寧蘭卻是全然沉浸在了無邊的喜悅之中。
沁兒和雪兒也是與榮有焉,伺候她時更加儘心。
金嬤嬤更是奉了金陽公主的命令,送了幾匹價值不菲的雲錦、以及石榴凝春的插屏,另還有不少滋補身子的藥材。
那日花宴,寧蘭以扇自己巴掌的方式消弭了魏錚的疑心。
金陽公主喜歡聰明人,寧蘭不僅聰慧,還身份卑賤得隻能倚靠著她。
為了與兒媳打擂台,金陽公主勢必要扶植起寧蘭來。
蘇園的西廂屋裡塞滿了金陽公主的賞賜,朱嬤嬤一邊忙著為這些器具登記造冊,一邊教導著寧蘭去公主府謝禮的禮儀。
當日清晨,寧蘭送走了要去刑部當值的魏錚後,便與朱嬤嬤一同趕去了公主府。
不巧的是,金陽公主進宮去拜見了太後娘娘。
寧蘭撲了個空,卻也不氣餒。
“既已出了門,不如去珍寶閣逛一逛。姑娘日日悶在蘇園裡,總也要出去散散心才是。”朱嬤嬤提議道。
寧蘭立在公主府的青石台階之上,因心情舒朗的緣故,望見的也都是日色漫漫的溫柔景象。
初升的晨曦籠出一片片暖意融融的光暈,寧蘭身處其中,忍不住勾起一抹歡愉的笑意。
“好,就聽嬤嬤的話。”
她雖是魏錚養在蘇園裡的外室,可金陽公主幾次三番地抬舉著她,也讓她的處境與地位不似尋常的外室那般低賤。
去珍寶樓逛上一逛,想來也不算什麼大事。
寧蘭俯身鑽入了翠帷馬車內,行動時她衣衫邊擺的珠線搖曳生姿,襯著她鴉發裡簪著的碧玉釵環,映在旁人眼裡,像極了大戶人家的閨秀小姐。
珍寶閣的掌櫃們雖覺得她有些臉生,可觀其頭釵玉衫,並身後丫鬟仆從們的裝束,便知曉她非富即貴的身份。
兩個掌櫃的便圍著寧蘭說起了珍寶閣裡新上的幾副頭麵。
朱嬤嬤時常行走在京城的鋪子裡,有個眼尖的掌櫃認出了她的身份,立時巴著她奉承了一番。
朱嬤嬤卻不搭理她,隻攙扶著寧蘭,讓她挑一副中意的頭麵。
魏錚是個大方之人,這兩日賞下來的銀錢已足夠將珍寶閣內所有的頭麵都買下。
寧蘭莞爾一笑,隻道:“公主已賞下了許多釵環了,再用不得這些。”
“公主”二字從她嘴裡冒出來後,那兩個人精般的掌櫃立時麵麵相覷了一番,待寧蘭的態度愈發謙卑。
甚至還開口拍馬屁道:“這定是魏世子新納的貴妾吧,果然如傳聞裡那般清美動人。”
朱嬤嬤不過淡淡一笑,也懶怠於這些閒雜人等解釋傾絲的身份。
更何況,她心裡總也堅信著寧蘭能攀上魏錚貴妾一位。
不想珍寶閣二樓的雅間裡忽而響起了一陣嗤笑聲。
寧蘭與朱嬤嬤皆是一愣,那雅間裡也走下了個清濯嬌美的女子,珠翠遍頭,羅衫自身,身後還跟著幾個極為眼熟的嬤嬤們。
朱嬤嬤率先慌了聲,朝著二樓的方向喚了一句:“夫人,您竟也在珍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