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她是操之過急了。
寧蘭立時從地上起了身,輕聲囁喏著說道:“妾身錯了,世子爺息怒。”
她是當真害怕,害怕魏錚會嫌棄她不知好歹,所以此刻的身子也忍不住發起抖來。
就是因為她這般害怕的模樣,讓魏錚倏地蹙起了劍眉。
他一點都不希望寧蘭怕他,甚至於連她跪在地上的動作都十分不喜。
隻有奴仆與主子之間才會如此疏離淡漠。
他不知曉自己是怎麼了,眼瞧著心口洶湧而起的這場火無法息止下去。
魏錚也怕自己會說出些難聽的話語,便隻能從扶手椅裡起了身,立時要往西霞閣外走去。
他踩著餘暉匆匆離去,這般倉促的離去之中,藏著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慌亂與無措。
以及那呼之欲出、撲通亂跳的心跳。
寧蘭怔怔地凝望著他的身影遠去,心裡實在是摸不清魏錚的意思。
她印象裡的魏錚既可靠又冷清,平日裡為人處事總有些清貴矜冷的氣度在。
從不曾這般喜怒無常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惹了魏錚的不快。
夜裡,她與朱嬤嬤說了此事。
朱嬤嬤便婉言開解她道:“想來是世子爺與夫人吵了架,心情不好的緣故,姑娘不過是被殃及池魚了而已。”
這話倒能解釋得了魏錚為何如此喜怒無常。
“嬤嬤說的是,明日我再去給世子爺請安認錯。”寧蘭笑著說。
翌日一早,她特意在魏錚去上刑部值前趕去了外書房。
可不知為何魏錚已出了門,書房內空無一人。
寧蘭撲了個空,心裡微微有些失落,更不巧的是走回西霞閣的路上又遇見了嚴如月一行人。
曜目日色下,嚴如月貴氣十足地立在廊道拐角處,覷見寧蘭等人的身影後,便撥動了自己的纖纖玉指,笑著道:“今日可真是趕巧了。”
說罷,她便斂起了嘴角的笑意,怒意凜凜地朝著寧蘭走了過來。
晨起時的廊道內外到處是去各房各院忙碌的仆婦們。
因寧蘭身份特殊,府裡上下已傳了不少有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今日她在廊道上與嚴如月狹路相逢,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嚴如月氣衝衝地走到了寧蘭的身前,寧蘭還來不及向她行禮的時候。
她已陰惻惻地一笑,掄起手掌便不由分說地朝她臉頰處扇去兩巴掌。
一時間廊道內外都是清脆的巴掌聲。
朱嬤嬤立時要上前來阻攔,卻被唐嬤嬤等人死死攔住。
嚴如月木著一張臉,一下比一下下手更狠,巴掌聲也越來越清脆。
幾個身材粗胡子粗壯的婆子們擋住了寧蘭的去路。
幾巴掌下來,除了臉頰處火辣辣的痛意折磨著她外,眼前的視線也漸漸地變得模糊了起來。
饒是如此,她還是能察覺到廊道左右那一道道打量的視線。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身上,那眸光裡交纏著嫌惡、疑惑以及幸災樂禍。
比起臉頰處火辣辣的痛意,立在人前被嚴如月這般羞辱踐踏的苦痛愈發磨損著寧蘭的心智。
寧蘭仰著頭掙紮了這些時日,以為自己是在緩緩向上爬,卻不想自己仍深陷泥潭中。
任人欺淩、任人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