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與寧蘭而言等同於無邊的夢魘。
她如同身陷在泥濘裡的人,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將她團團包圍,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魏錚若出了什麼事,她該如何是好?
唐氏在一旁不停地安慰著寧蘭,因話語裡藏著諸多憐憫之意,反倒不好在這時與寧蘭開口。
還是朱嬤嬤寸步不離地陪伴著寧蘭,拿出前些時日寧蘭給魏錚編織的平安府,道:“佛祖菩薩保佑,咱們世子爺一定能逢凶化吉。”
寧蘭隻是落淚,也是到了此等境地,她才發覺自己在沒有魏錚庇護的時候,孱弱的好似無依無靠的浮萍。
除了流淚,她什麼都做不了。
唐氏是真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了什麼意外,還把府醫喚了過來,讓他替寧蘭診脈。
耳房內熏著熱融融的暖意。
寧蘭端坐在臨窗大炕上,神色慘白又淒慘,嘴角遲遲露不出笑影來。
又過了一刻鐘,外間走來了幾個婆子,隻與唐氏說:“夫人,老爺送信回來了。”
況味已出去了一個多時辰,想來也是打聽到了什麼情況。
唐氏與寧蘭立時繃緊了心神,全神貫注地聆聽著那婆子說話。
“老爺說,他派去的人手尋到了世子爺,朱家公子也在。”
寧蘭立時抖擻起了精神,又要從臨窗大炕上下地,立時去見一見魏錚。
唐氏見她動作靈敏又迅速,忙勸道:“妹妹,你慢些,仔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話音甫落,朱嬤嬤忙攙扶起了寧蘭,與她一同走去了外間。
*
夜色迷蒙,況味與朱雲齊聚知縣府。
魏錚則躺在軟榻之上,雙眼緊緊閉闔,瞧著是一副睡得十分安詳的模樣。
況味也擔驚受怕了一晚上,此時歎息連連地說道:“世子爺當真中了毒嗎?”
朱雲點點頭,目露愁光地說道:“那夥兒刺客武藝也並非多麼精湛,我不過出了手,就將他們儘數打退了。”
他心裡覺得十分奇怪,這些刺客們瞧著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取魏錚的性命,倒像是衝著給他下毒來的。
朱雲救下魏錚時也並未多思多想,隻是想著他在餘杭鎮裡的事務大多仰賴魏錚的幫助,他不能出事而已。
“朱弟,你如今是世子爺的救命恩人,將來怕是有享不儘的福分。”況味似笑非笑地說道。
朱雲聽了這話,心裡覺得好沒意思,麵上卻勉強笑道:“況兄說笑了,哪怕今日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我也是要救下他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還要說話的時候,寧蘭與唐氏已相攜著趕來了前廳。
寧蘭眸中含著淚,遙遙地瞧見了軟榻裡的魏錚,便撲上前去哭道:“爺。”
況味生怕她悲愴之下出什麼意外,忙給唐氏使了個眼色。
唐氏便上前將寧蘭扶到了一邊,並勸道:“世子爺既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妹妹便不要如此傷心了,總要惦記著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時,況味為魏錚請來的大夫們也匆匆趕來。
餘杭鎮的大夫自然無法與宮裡的禦醫相提並論。
隻是此等情況下,還是弄清楚魏錚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