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魏錚去碼頭送了送他,並勸他:“何不將家人都帶來揚州城?餘杭鎮廟小風浪多,不適合你施展宏圖大誌。”
朱雲鄭重地朝魏錚行了個禮,隻道:“多謝世子爺提點,下官會好好考慮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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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這一走就是三個月。
魏錚再度收到他書信的時候,寧蘭已近臨盆。
為了讓寧蘭安心生產,魏錚幾乎將揚州城裡排得上名號的穩婆都請來了魏府。
他也放了話,隻說:“隻要他夫人與肚子裡的孩子母子平安,穩婆們統統賞銀百兩。”
魏錚出手闊綽,這些穩婆們更是卯足了勁地伺候著寧蘭生產。
小林氏也有了五個多月的身份,隻是見寧蘭臨近生產的時候十分害怕恐懼,便也不顧自己的狀況,總是陪著寧蘭說話解悶。
朱嬤嬤盤旋其中,又要照顧寧蘭,又要分些心神來照顧小林氏,可謂是忙的腳不沾地。
小林氏知曉女子生產就如去鬼門關裡走過一回。
她擔心寧蘭這一胎的安危,得了空便抄寫佛經,或是去佛堂裡誦經祈福。
小林氏堅信心誠則靈的道理。
寧蘭得知此事後感動不已,並囑咐朱嬤嬤:“她是個實心人,為我誦經祈福的時候必然是跪著不肯起身的,可她自己月份也重了,萬萬不能如此辛勞。”
朱嬤嬤笑著應下,經由了這幾個月的相處,她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了小林氏的性子。
怪道旁人都說,人與人之間的情分都是相處出來的呢。
朱嬤嬤便在寧蘭與小林氏的屋舍之間來回奔波。
大約五六日後,幾個大夫替寧蘭把了把脈,又看她肚子比尋常孕婦圓潤了些,便道:“奶奶不妨多去庭院裡走一走,過兩日也會好生些。”
寧蘭謹遵大夫們的吩咐,這便與朱嬤嬤一同去庭院裡散步。
走著走著,她忽而捧起了自己的肚子,臉色煞白無比。
朱嬤嬤忙去探她下半身,這一探便焦急得跺腳大喊道:“奶奶羊水破了。”
跟在後頭的丫鬟們立時衝了上來,有抬著寧蘭去最近屋子生產的,也有去前院喊魏錚的,更有去喚穩婆和大夫的。
一時間眾人忙成了一鍋粥。
朱嬤嬤更是急得臉色慘白無比,因聽見寧蘭喊痛,這便握住了寧蘭的柔荑。
“奶奶彆怕,老奴在您身邊呢。”
說話間,寧蘭已是被身下那一**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意折磨得神誌不清了。
她幾乎隻能攥緊朱嬤嬤的雙手,一遍遍地喊痛。
屋內到處充斥著她淒厲的慘叫聲。
聞訊而來的魏錚剛走進庭院,就聽見了寧蘭的呼痛聲。
他霎時心如刀絞,腳下的動作一頓,整個人顫顫巍巍得好似要朝著一側倒去一般。
無名連忙上前攙扶住了魏錚。
魏錚穩了穩心神,方才壓下心頭的恐懼,走向寧蘭所在的屋舍。
有兩三個穩婆瞧見了他一徑而來的匆忙步伐,連忙上前阻攔:“產房多血腥,世子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魏錚卻冷了臉,撇開了那穩婆的手,隻說:“我夫人在裡頭受苦,我卻還要顧及著什麼晦氣不晦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