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嬤嬤好歹也是魏錚的奶娘,又與寧蘭情誼深厚。
且不論這些人情往來,活生生的一條人命擺在魏錚眼前,他絕不會見死不救。
可這洶湧如蛇的火星子正一點點地朝著魏錚的方向襲來。
眼瞧著這火勢一時半會兒沒有息止的意思。
朱嬤嬤也到了輕弩之末的時候。
方才初初起火的時候,她被那漫天渲染而起的火勢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來後,她連忙讓奶娘們護住青姐兒,立刻往如蘭閣院落外走去。
可那奶娘才要去推開院門,便被一道道強勢襲來的火焰嚇退了兩步。
那奶娘連忙哭喪著臉與朱嬤嬤說:“朱姐姐,這火已蔓延到了院門,衝天般的火勢,咱們根本出不去。”
朱嬤嬤也亂了手腳,眼瞧著這火勢大有停不下來的模樣。
縱火之人定然也是十分了解如蘭閣布局之人。
她將四麵所有的出口處都澆上了粘稠濃厚的黑油。
火一經點燃,便不會輕易熄滅。
朱嬤嬤麵色鐵青無比,哪怕此等生死未卜的境遇擺在她眼前,她也是將青姐兒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咱們的性命如何不要緊,一定要護住小姐。”朱嬤嬤語氣堅定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她便讓奶娘們打濕屋內的毛毯,紛紛披在自己身上。
“咱們留在如蘭閣裡也是坐以待斃,倒不如各自披著毛毯衝出去試試。”
朱嬤嬤知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
這些奶娘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與魏國公府簽了死契。
生死責難擺在眼前,誰人都隻顧著自己的安危。
是以朱嬤嬤沒有去計較那幾個披著毛毯往外跑去的奶娘們。
四下無人之時,那火勢蔓延到她身邊,青姐兒也感應到了危險,正倚靠在朱嬤嬤的肩頭嚎啕大哭。
朱嬤嬤一邊哄著懷裡的青姐兒,一邊去尋找出路。
隻是這火海各處都是侵蝕人皮肉的烈火。
燒得久了,那濃厚的黑煙飄入朱嬤嬤的鼻間。
那黑煙嗆得她喉嚨刺痛不已,整個人腦袋昏昏沉沉的,仿佛每走一步身子都要東歪西拐地朝著一側倒去一般。
黑煙聞多了本就會損毀人的心誌。
朱嬤嬤想著自己這一條賤命丟了就丟了,也不算什麼大事。
可青姐兒還小,又是魏錚膝下唯一的孩兒,魏國公府千尊萬貴的長女。
青姐兒的錦繡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場滔天之火是衝著誰來的朱嬤嬤心裡也清楚。
她死不死的無所謂,可一定要保住青姐兒的性命。
懷著這等念頭,朱嬤嬤便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甚至於咬了咬自己的舌頭,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朱嬤嬤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庭院中央,前後左右都是越來越洶湧的火勢。
既是沒有出口,朱嬤嬤少不得隻能選擇從窗牖處攀爬而出。
哪怕她自己出不去,也要透過支摘窗將青姐兒扔到外間才是。
思及此,朱嬤嬤便走進了東廂屋。
此時的東廂屋已被滔天的火海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