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蘭而言,成為魏錚續弦的日子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區彆。
她雖擔了個魏國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卻還是住在馨蘭閣裡,守著這一寸天地,與青姐兒日夜相伴。
魏國公府遭遇大難,從前那些往來奉承討好的故人們消失得一乾二淨,隻剩來門前看好戲、幸災樂禍的百姓們。
魏錚遣退了好些沒有與魏國公府簽死契的奴仆們,給了遣散銀兩後放了他們一條生路,至於那些家生子,便隻能陪著魏國公府榮辱與共。
約莫過了小半個月,崇明帝依舊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魏忠。
金陽公主稱病不出,除了在小佛堂裡日夜誦經祈福,再無旁的事可做。
詩姨娘是小門小戶的出身,何曾見過這樣唬人的陣仗。
她在京城裡無親無故,一節女流又無法為了魏忠之事而奔走忙碌,不得已她隻能去求金陽公主。
旁人都說金陽公主是崇明帝的胞妹,既是一家子骨肉,崇明帝何必要對魏忠趕儘殺絕?
詩姨娘在佛堂前鬨了好幾回,金嬤嬤起先還好聲好氣地說:“小夫人,您如今雖是國公爺的平妻,可在咱們公主跟前還不算多麼有體麵,您可彆自討沒趣才是。”
“求求嬤嬤了,讓妾身見一眼姐姐吧。”詩姨娘卻不管不顧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著金嬤嬤磕頭認錯。
誰知金嬤嬤卻冷哼了一聲,道:“您可彆在奴婢跟前扮柔弱,奴婢不是國公爺,不吃您這一套。”
話音甫落,緊緊閉闔的佛堂門卻被人從裡頭推了開來,金陽公主踩著曜目的日色逶迤而來,隻見她居高臨下地瞥了眼身前的詩姨娘,而後笑道:“讓她進來。”
金嬤嬤這才將哭倒在地上的詩姨娘架了起來,與其餘的奴仆們一起攙扶著她進了佛堂。
佛堂裡縈繞著絲絲縷縷的檀香,煙煙嫋嫋得十分嗆人。
詩姨娘忍著心中的難受,抬起楚楚可憐的淚眸,注視著金陽公主道:“姐姐,國公爺還在天牢裡受苦,求您救救他。”
金陽公主冷哼一聲不搭理她。
詩姨娘知曉普天之下隻有金陽公主一人能救得了魏忠,若魏忠有了三長兩短,她與豪哥兒便成了孤苦伶仃的人。
所以她絕不能讓魏忠出事。
思及此,她便膝行著跪倒在金陽公主身前,聲淚俱下地懇求著她:“妹妹知曉公主心裡有氣,可您再氣也要顧念著國公爺是您夫君一事,彆因為妹妹就惱了國公爺,求姐姐高抬貴手。”
她這話字字句句都在逼迫著金陽公主,仿佛認定了是金陽公主不願意對魏忠施以援手。
金陽公主本是不願搭理這樣的蠢貨,可眼眸一縮,便憶起了當初詩姨娘在魏忠跟前給自己上眼藥的仇恨。
無論魏忠能不能保下一條命來,她都必須儘快解決了眼前的賤人才是。
“國公爺也不是非死不可,隻是需要妹妹你幫忙。”金陽公主壞笑一聲,輕描淡寫地給詩姨娘許了一條明路。
詩姨娘聽了這話,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顫栗,金陽公主嘴裡冒出的靡靡之音將她拿捏得徹底。
“妾身……妾身在京城裡誰都不認得,哪裡有本事救下國公爺?”她訥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