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也是一副震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想出言責備魏錚一番,可轉念想到魏錚是為了他才對二皇子犯下如此大錯,這責備的話語便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能說什麼呢?魏錚若不是擔心他的安危,怎麼會做出這麼離經叛道的事來?
二皇子既已暴斃而亡,又是死在了鎮國公府內,傳揚到外頭去旁人隻會以為是嚴鬆對二皇子痛下殺手。
總之,嚴鬆是斷斷無法脫身的。既如此,他又何必去責備魏錚?兩人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罷了,我又指責你什麼呢?你都是為了我好。”嚴鬆歎息一聲後便道:“好了,地上涼,快些站起來說話。”
魏錚便立時隱藏起了那一副刻意裝出來的恐懼模樣,隻注視著不遠處的嚴鬆,道:“可二皇子是天潢貴胄,他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我的刀劍之下,若是讓陛下知曉了,隻怕我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擔心不已,整個人微微發著抖,正在屋內來回踱步。
嚴鬆見狀也沒了耐心,隻生硬地打斷了魏錚的話語:“陛下非但不會責罰你,反而還會誇讚你乾得漂亮。”
崇明帝早就生出了想要解決二皇子的念頭,隻是苦於輿論與薛貴妃的存在,這才遲遲沒有下手。
魏錚陰差陽錯之下解決了二皇子,可謂是解了崇明帝的燃眉之急。
於嚴鬆而言,二皇子的存在等同於定時炸彈,早些解決了也是好事。
隨著嚴鬆儘顯無奈的話語落地,魏錚便也收起了麵容裡的震爍之色,而是如做錯事的孩童一般立在了嚴鬆身旁。
“世伯,侄兒的未來可都靠你了。”
他擺出了一副如嚴鬆馬首是瞻的模樣,讓嚴鬆察覺到了肩膀上的重擔。
因夜色已深的緣故,嚴鬆也沒有再訓誡魏錚的心思,他便道:“你跟著小廝們去廂屋湊合一夜吧,你這孩子也是心太實誠了些,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需要你大半夜如門神般在外保護著我的安危嗎?”
話雖如此,嚴鬆心裡卻是十分受用。他與魏錚十分投緣,魏錚對他這個世伯也忠誠可靠得沒話說。
有這樣一個在意自己安危,又願意為了自己肩負上戕害皇子罪名的侄兒,嚴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魏錚瞧明白了嚴鬆心內深處的得意,便又在嚴鬆跟前表了一番忠心,而後才跟著小廝們去廂房安睡。
這一夜他睡得十分香甜,夢裡夢到的都是寧蘭和青姐兒的倩影。
他想,隻要他能幫陸禮將鎮國公府拿下,再為他的複仇大業添磚加瓦幾分,將來他便能手握權勢富貴,保護好自己妻子兒女,讓他們一生一世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翌日醒來時,嚴鬆已讓小廝們準備好了早膳,並在外書房裡備好了棋盤。
等魏錚起身用好早膳後,他便陪著嚴鬆在外書房裡下棋。
兩人下棋時講究無聲無言,隻是經過昨夜的生死考驗之後,嚴鬆便有些掩不住心內的慨然,他暗地裡瞧了魏錚好幾眼,而後道:“你想娶月姐兒,僅僅是因為我嗎?”
不可否認的是,嚴鬆與魏錚十分投緣,魏錚雖然有膽識、有手段,甚至還有旁人無法比擬的勇氣,可他到底還是出身太低微了一些,又冠上了個私生子的名頭,在朝堂的晉升之路並不怎麼明朗。
可若有嚴鬆在旁相助,事情則變得全然不同。
一來是嚴鬆在朝堂之中門生諸多,手段也比馮三石多些,將來必定能幫助魏錚在官位上更上一層樓。
二來是嚴鬆在崇明帝跟前的地位也比馮三石重要許多。
他可以幫助魏錚做到馮三石無法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