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程程問他:“陛下有口諭吧?”
單子寅趕緊點頭。
“這如今有這征南將軍的頭銜反倒不便,從前娘娘下懿旨便可,如今還必須得有陛下口諭,才不算亂了規矩。”
迎程程感慨完,問他:“娘娘見我是想說什麼?”
不然為什麼見她一麵就能讓娘娘高興起來呢?
這時候單子寅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約莫是……催生?”
迎程程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娘娘如今身懷有孕,宮裡也沒彆的娘娘能聊這些,前些日子她還找大姐入宮去說了一些心酸事,但大姐這人你是知道的……”
單鶯很守規矩,謝清跟她說體己話,她和謝清論君臣。
這樣謝清就覺得沒意思了。
迎程程聽明白了,可她卻搖頭道:“娘娘不可能催我生孩子。”
單子寅“哦”了一聲,語氣充滿了懷疑:“何以見得?”
“她自己這胎都未必想生呢,”迎程程理直氣壯道,“為什麼女人的地位非要靠一個孩子來穩固?這樣既不尊重女人,又拿孩子當什麼了?”
“可是……”
單子寅原本想反駁,娘娘頭一個孩子沒了的時候,她傷心欲絕,還要強打起精神去安慰難過的陛下,可轉念又一想,正因如此,可能孩子給她帶來的情緒,都是擔心會失去,和恐懼得不到。
她懷胎時心情不好,才會憂思難眠,鬱鬱寡歡。
未必是身體問題,很可能是心理原因。
迎程程聽單子寅開了個頭,卻不往下說,就笑了起來:“你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沒什麼可反駁的了吧?”
單子寅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夫人所言極是。”
“娘娘同你我一樣,母親都早逝,沒有享受過被娘疼愛著長大的感覺,自然也會憂思惶恐,自己能不能當個好母親。”
迎程程說起這些頭頭是道:“所以你得跟我一起入宮去探望她,你才最有說服力,你該當麵告訴娘娘,你從小被她照顧得很好,長姐如母,她就是個很稱職的母親。”
這倒是單子寅從未想過的角度。
“娘娘為什麼入宮,我是覺得她說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同他私定終身的說法有些難以置信,但很多時候越是難以置信的越是真相。”
迎程程又說:“隻是那時候她未必能預料到,入宮之後的生活會是現在這樣。”
世家大族的女子,婚姻大事有幾個是能自己做主的?
更何況還有單子寅的表姊狼狽在前,謝清想必也是曾經慶幸過自己能自己選夫婿。
但婚姻為女子帶來的牢籠,有時候並不在於困攝住她的男人是誰。
男人的慣性思維隻會讓他們認為對你已經足夠好了,你還心存妄想便是你不知足。
原本“謝清”二字便受“謝”字壓頂,讓人喘不過起來,如今再來個孩子,將來除了是陛下的皇後,還是太子的娘親,如此沉重的兩道身份之下,她還是她嗎?
你還有自己嗎?
可不就得焦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