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在邊境為何不說?”
“邊境屢禁不止,法不責眾。”
“為何回京時不向陛下稟報?”
這次迎程程略微頓了頓,才抬頭看向謝清的眼睛:“娘娘,刀未割在自己身上,是不會知道有多痛的。”
男權社會,妻須冠夫姓,子女皆隨父姓,女人的價值從生到死都隻是生育而已。
但娘娘您也從小飽讀詩書,深明大義,您看見這麼多如您一般的女子還飽受折磨與苦難,能和龍椅上那個人一般無動於衷嗎?
單子寅靜靜地看著她們。
最開始他還試圖去攔。
迎程程的話就是在慫恿謝清。
邊境那些爛事,源於軍餉不足,耽於窮困潦倒,究其根本,是雲南軍自顧不暇,而官府視若無睹罷了。
邊境如此尚有窮困之由,那京中女子便就被當做人了嗎?
貴如謝氏,女兒生來也不過是為聯姻鞏固權勢所用。
謝清沉默了許久,隨後慢慢笑了起來。
“本宮乏了,”她緩緩閉上眼睛,“今日程程談及三年孝期之事,本宮允了,旁人不得因你無所出而多置喙。”
今日其實根本沒有人提到過三年孝期之事。
但若當真有人逼迫迎程程生孩子,陛下賜婚聖旨中說過,頭一胎跟單家姓,那迎家就能滿意了?是否又該逼著繼續往下生?
從身懷有孕到生產,從哺乳到孩兒蹣跚學步。
一個母親並沒有幾個三年可以耽擱。
迎程程一身輕功、武略戰術,才剛立下戰功,獲封大楚史上第一位征南女將軍,難道就要耽於後院,相夫教子嗎?
謝清這樣說,先是給了迎程程不這樣做名正言順的理由,其次也是在給她回應。
【你說的一切我都聽明白了。】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三年。】
【我對你還另有重任安排。】
【隔牆有耳,即便是我的坤寧殿,也不是就這麼安全。】
【今日所言爛在肚子裡,你除了三年守孝期之事外,旁的什麼都沒提。】
以往單子寅總覺得迎程程抓重點容易偏,還總有一套自己的錯誤理解方式,但她這次卻又快又精準地明白了謝清的未竟之言。
“多謝娘娘。”她虔誠磕下頭去。
出宮的時候恰巧起了一陣春風。
被春風拂麵之人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單子寅注意到,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接下來披在了迎程程身上。
“哪兒就這麼嬌貴了?”迎程程笑道,“單小公子才應該是身嬌體弱之人。”
單子寅輕輕搖頭:“肉體凡身又非銅牆鐵壁,一樣受傷會痛、生病會難受,越是沒人護著你,越該好好珍惜自己。”
“你今日真是好生奇怪,”迎程程朝他眨了眨眼睛,“被我今日的話給嚇著了?”
單子寅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迎程程往前走了好幾步才停下,疑惑地回頭看著他:“怎麼不走了?”
“程程,”單子寅丹唇輕啟,在迎程程毫不設防下,陡然說了一句,“我心悅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