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據那名為考維斯的少年所言。
在阿緹亞斯,除了學徒以外,尋常能被稱為魔法師的施法者,從低到高有三種“帝國法師學會”給予的官方評價頭銜。
分彆是“正位”、“典位”,以及“魔導”。
如果考維斯沒有吹牛。
但凡不是專精於學術研究的純粹學者型施法者,隻要是個正位法師,並做好準備,就能輕易在正麵的武力衝突中,殺死數名、乃至十數名武藝強悍的重甲戰士。
而皮裡耶諾,更是在這之上的“典位”。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他擁有足以撕碎一支小規模普通人軍隊的恐怖法力。
儘管考維斯也承認,皮裡耶諾的頭銜充滿了水分。
若非在帝國法師學會中多年行賄,本不足以被評定授予“典位”頭銜。
但即使如此,作為一個接近真正典位的高階法師,他也絕非萊昂三人能對抗的存在。
那.
正麵不行。
來陰的呢?
往食物裡下毒。
趁休息不備時刺殺?
萊昂再次後悔,絞死博裡斯前自己太專注忙於領地事務,居然忘了審審村痞當初的迷藥熏香是哪弄的。
後來再想起這事,絞刑架上的博裡斯早已被憤怒村民們用石頭砸成了爛肉。
他抬起雙手,默默比劃起伊莎之矢的法印。
能不能趁不注意遠遠的給他一下,狙殺他?
就在萊昂和夥伴們苦思冥想著刺殺計劃的可行性時,門外響起了突兀的敲門聲。
“阿萊亞閣下,我能進來嗎?”
屋內三人意外的看向房門。
阿澤瑞恩有些疑惑,他並未聽過這個聲音。
但萊昂聽得出,外麵似乎是之前那個使館裡的奴隸少年。
以防萬一,萊昂和洛哈克起身重新扮演好姿態,才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來者果然是那金發少年。
隻是與之前那副身著白色束腰短衣的清涼打扮不同。
此刻前來拜訪的他,身披黑色鬥篷,頭遮兜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也不像是要隱瞞身份的樣子。
畢竟這麼密不透風的打扮,模樣反而在城堡的人群中標新立異。
“打擾了。”
考維斯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就走了進來,手一撩自顧自把門帶上並反鎖,好像不似外人一般。
阿澤瑞恩眼神詫異:“你是?”
萊昂連忙向夥伴介紹了這位伊蓮娜女士信任的朋友。
解釋完考維斯的身份,萊昂看向他,有些詫異的問道:“你居然能自由進出使館?”
“這麼多年的順從和忍耐,總歸是有些回報,在皮裡耶諾眼裡,我乖得就像一隻寵物。”
考維斯一邊答著,一邊將伸出鬥篷的手臂收回袍子,他緊了緊身前的鬥篷,這才找了個空椅子在眾人麵前坐下。
“得知這位‘阿萊亞’閣下拒絕了我那主人,我就對他扯了個理由,說幫他來勸勸,畢竟我這張臉,應該比皮裡耶諾那副尊容更有說服力一些。”金發少年垂下眼簾自嘲道。
確實,萊昂心道。
這少年模樣美得雌雄難辨,比阿澤瑞恩還俊俏,放前世不知能讓多少怪阿姨尖叫。
不過現在知曉了那皮裡耶諾惡癖,他也隻剩下對這位仁兄遭遇的無比同情了,難以想象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在弱肉強食,不存在強大秩序道德約束的世界,沒有力量保護自己,長得好看往往並不是件好事。
這點無論對男女而言都一樣。
萊昂不由得慶幸於自己這幅皮囊平平凡凡。
“那你來找我們,是有何指教嗎?”萊昂隱隱意識到,這個被魔咒束縛多年的少年,似乎沒有真正放棄得到自由的機會。
“我來看看你們的決心。”
“決心?”
“是啊,若你們已經知難而退,我自然不會再把渺茫的希望壓在你們身上。”金發少年淡淡的答道。
“你願意幫我們?”洛哈克一旁聽著,感到有些驚喜。
比起三人天馬行空的瞎琢磨,眼前這位在皮裡耶諾身邊,無比了解他的近侍若是反水,計劃成功的可能性無疑要高得多。
“這不隻是幫你們,更是幫我自己,但在此之前,還要看你們能做到什麼地步。”金發少年不置可否。
“等等,恕我直言,你既然忍耐了這麼多年,得到了他的信任,那自己就沒嘗試過找機會殺他嗎?”萊昂又不解的問道。
他不想冒犯對方,但真要論起刺殺的機會,顯然床榻間的親密關係,是出其不意機會最多的身份。
“我當然沒有試過,因為不知多少奴仆,已經用生命展示過了血淋淋的教訓。”
考維斯眼中閃過哀傷,接著向麵前的三人解釋起來:“你們覺得,靠刀劍弓弩這種普通手段,哪怕想要徹底消滅一個常人的意識,需要多長時間?
而法師們大腦閃過一個啟動血誓咒的念頭,又需要多少時間?
刀劍弓弩,毒藥迷香,暗殺和詭計,本就在爾虞我詐的阿緹亞斯法師間屢見不鮮。
而這種對常人致命的手法,尚且難以突破法師們日夜加身的防禦手段,更妄論在皮裡耶諾反應過來啟動‘血誓咒’前,瞬間殺死他了。”
萊昂皺眉,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日夜加身的防禦手段?他連睡覺的時候都有法術保護身體嗎?”
“怎麼?難道你們打算趁他休息的時候進行刺殺?”
考維斯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而又問:“雖然我對你們沒報太大希望,但庭院裡的警戒魔法,真的不是你們破壞的?”
萊昂無奈再次澄清起來,毫不猶豫的把那個指引自己密道的可疑詩人又賣了一遍:“之前不就和你說了,真要追究起來,那個受邀來參加婚宴的吟遊詩人才更有嫌疑。
伊蓮娜不是也說了,她這段時間見到的人,可是一直在那裡趴牆頭講故事哄她的高利亞德。”
金發少年口中正好是那一處地方的魔法被人做了手腳,既然不是自己,那除了高利亞德,萊昂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金發少年搖了搖頭:“我來之前就仔細找過,費爾康家族根本沒有邀請那名為高利亞德的詩人赴宴。
而管理接待和住宿的城堡仆人們,這段時間也沒見過什麼穿著大紅褲子有兩撇小胡子的吟遊詩人。”
萊昂聞言挑了挑眉。
好嘛,那家夥果然也跟自己等人一樣是偷摸混進來的。
他就想,怎麼可能有人在自己兒子的婚禮上請這種惡德詩人赴宴。
怪不得高利亞德知道外麵隱蔽的棧道和城牆裂隙,沒準,那就是他鑽進來的路線。
“說實話,你那麼在意破壞了你們所謂警戒魔法的人,是覺得.他更有希望幫你殺死皮裡耶諾嗎?”萊昂有點明白對方為何執著於此了。
“當然,既然擁有那樣高深的魔法造詣,就不可能不會強大的攻擊法術,隻要抓住皮裡耶諾防禦鬆懈的機會,這樣的施法者,一定有辦法瞬間殺死他。”考維斯點頭,承認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期待著能從外界得到強大的助力。
“你剛才還說,皮裡耶諾這樣的法師連睡覺都有魔法保護,那你指的鬆懈機會是?”阿澤瑞恩默默地聽著,忽然有些感到不妙的開口問道。
金發少年莫名的笑了笑,隨即轉頭看向了表情不安的貴族之子。
“就是你想的那樣”
“對皮裡耶諾而言,隻有在一個時間,他才會暫時消去自己身上的部分防禦法術不然他又如何享受到觸覺的歡愉?”
阿澤瑞恩瞧著考維斯那古怪的眼神,頓時渾身嚇得一緊,往背後的椅子上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