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昏,縣衙樓頂。
武舉人站在中間,麵前是黃四郎的望遠鏡。
兩大家族站在旁邊。
武舉人一臉感慨,宛如一個浪漫詩人,“這是黃四郎看過的鏡子。
“這是張牧之站過的地方。”
他看了鏡筒一眼,“此刻,我的眼中竟然空無一人。”
兩大家族對視一眼,試探問道,“都走了?”
鵝城城門,斜陽殘照。
城外一片通紅。
張牧之一人一馬,走出鵝城大門。
身後,大門徐徐關閉,轟然落鎖。
張牧之短眉一顫,眼神卻依舊平靜。
青石嶺。
碧空萬裡,蒼鷹翱翔。
張牧之仰麵而望,隨馬步微晃。
青山白石,雄關漫道。
鐵軌直插遠方。
他身後忽然傳來了火車汽笛聲。
鐵輪飛轉,白煙滾滾,血旗烈烈,風馳電掣。
白馬十匹,赫然出現,率兩節車廂呼嘯而來。
爽朗的歌聲隱約可聞。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列車從張牧之身前呼嘯而過。
花姐的聲音從裡麵傳來,“老三,去滬城還是浦東?
“老三,去浦東還是滬城?”
老三的應答聲傳出,“滬城就是浦東,浦東就是滬城!”
一切恍如前世!
列車末尾,一位頭戴禮帽,身穿灰袍的人回頭看向張牧之。
煙塵太大,蓋住了他的容貌。
張牧之看不清那人是誰,像是湯師爺,像是黃四郎,亦或是根本沒有人。
他的臉上看不出悲喜,輕抖韁繩,駁馬起步,順著火車的方向而去。
天寬地闊。
遠方的火車蕩起塵土,這邊的白馬沿路徐徐而行。
同去,同去…
……
直播間。
“武智衝就是下一個鵝城惡霸了啊。”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張牧之也太孤獨了啊。”
“一群人進城,結果就他一個人出城。”
“老三他們,是變成了下一個黃四郎?”
評委席。
眾人看著如此結局,都是沉默良久。
周凱倫輕歎一口氣,“真是諷刺啊,武智衝一直都是黃四郎那邊的人,不過是在最後關頭轉變了陣營,就成了革命黨的先鋒。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竊取了張牧之拚命努力換來的全部成果。
“他反而成了兩大家族的領頭人。
“黃四郎沒了,張牧之走了,武智衝成了鵝城新一任話事人。
“百姓們從黃府掠奪出來那麼多金銀財寶,又有什麼用?
“最終都被會他一點點再次剝削出來。
“一切看似改變了,但一切又根本沒變,隻不過陷入了另一個輪回。”
劉何平也歎了口氣,“是啊,不光是鵝城,就連那白馬黑車也和劇情開始的時候一模一樣。
“劇情開始,馬邦德,夫人,湯師爺,三人吃著火鍋唱著歌,在鐵血十八星軍的護送下準備上任。
“劇情結束,老三,花姐,在老四老五老七幾人的擁護下,唱著歌,準備前往滬城。
“兩者又有什麼區彆?
“浦東就是滬城,滬城就是浦東。
“開始就是結束,結束就是開始。
“對於張牧之來說,這個結束不光諷刺意味拉滿,同時還充滿了絕望。
“他全程的努力又算什麼呢?
“他渴望改變的事情,又改變了什麼呢?
“結尾處,車廂末端的那個身影,是不是黃四郎?
“黃四郎死了,黃四郎又沒死。
“人人都有可能變成下一個黃四郎。
“老三花姐他們去了浦東,會不會就變成了當地的黃四郎?
“如此結局,絕對不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但也正是因為它的不完美,才會讓我們更加深入的思考。
“劇本故事是虛構的,它映射的現實,才是我們要留意的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