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兩府用馬車行路並不遠,林映雪聽到了猶如天籟之音,“老爺,小姐,到了。”
最後林懌的話,卻也不用答了。
回到林府,夕陽西垂,還剩最後一縷金芒依依不舍不肯從人間離去,讓已經亮了燭火的林府,因為這抹金線,更是紅彤彤、亮堂堂的。
“幸好昨天遊街的時候你沒去,我和你說,剛懷孕的頭兩個月,胎都沒有穩固。”
林映雪當還沒有踏入正廳的時候,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等到扭身踏過了門檻,正好看到了偎依在汪氏懷中的林寶珍。
林寶珍本來正歪著聽母親說話,見到了林映雪,不由得直起身子來。
自己已經避開了林映雪,萬萬沒想到居然又見到了她。
林映雪是新鮮出爐的狀元娘子,為了迎合夫君的一席紅袍,她也是著緋色的寶湘裙,上身是嫩杏色的交領配著桃紅色的半臂,就連鬢之中的寶釵都用的是紅彤彤的珊瑚珠。
汪氏也在打量林映雪,這一身紅的打扮把她襯得更是應了名字,宛若是堆雪一般的美人。
“咱們狀元夫人也回來了。”汪氏笑著說道,“昨個兒你爹爹就想遣你回來,沒想到那下人遇上了事怎麼都擺脫不了身,沒把你請回來,今日裡回來倒也湊巧了,一對女兒都回來了。”
林映雪聽到了汪氏的話,心中一暖,猜到了昨個兒定然是婆母使出來的手段,昨個兒那麼好的日子,婆婆便沒給林懌請自己的機會。
林懌緩聲說道:“魏武侯事物頗多,隻是把寶珍送回了娘家就離開了,今晚上還要過來接寶珍。”
林寶珍抿唇一笑,“我這肚子裡有了孩兒,侯爺自然是慎重,二妹妹可有什麼好消息?”
林映雪說道:“我今兒的好消息就是夫君得了狀元。至於說身孕並沒有,還沒有恭喜姐姐,望姐姐一舉奪男。”
“要說起狀元,妹夫怎麼選擇外放了?”林寶珍掩唇而笑,“還是那個什麼同吳縣。”
汪氏自從知道了同吳縣這個地名,心中就是一凜,心想著就算是傅嘉澤有了氣運得了狀元,最後還是得死在這個縣裡。
汪氏此時說道:“帝王應該是令傅縣令三個月內須得赴任,三個月的時間雖說寬裕,但是也需要做不少準備。隻怕接下來一段時間,映雪應當會很忙碌。”
林寶珍笑著說道,“娘,我家妹妹不一定想去這同吳縣嘞,畢竟是荒蠻之地,哪兒比的上京中舒服?”
林映雪忽然明白了今兒回到娘家的目的,無論是林懌、汪氏還是林寶珍,都盼望著她早早跟著傅嘉澤去同吳縣。
汪氏和林寶珍是盼著自己去那等地方吃苦的,而林懌就不一樣了,他是希望自己帶著母親過去的。
此時夕陽最後的金光褪去,屋裡的油燈亮了起來,林府用的是水晶宮燈,燭蕊用的是極粗,火焰明亮,兼之用的多,整個屋子是亮堂堂的,也足以讓林映雪看得清三人的各自神色。
林映雪本想倔著說,自己和傅嘉澤已經做好了決定,管你們這些人什麼事情?
轉念一想,林寶珍是奈何不了自己,但是林懌和汪氏則不然,仗著長輩的身份,時時把自己提溜回娘家,可真讓人受不住。
林映雪想到了這裡,也不再像是馬車裡那樣沉默不語了,開口說道:“謹元與我已經約定好,頭幾個月我暫且留在京城,等到同吳縣的事情安頓好了,最遲明年過年,我是要去同吳縣過得。”
聽到了林映雪的話,三人齊齊都是鬆了一口氣,而林懌則是有些不悅,剛剛在馬車上,林映雪可不是這樣說的,難道當時是在裝傻充愣?
林懌淡淡說道:“時候不早,吃飯。”
汪氏連忙說道,“是了,寶珍身上有孕,是不能誤了吃飯的時辰的。”
眾人一起吃了飯之後,林寶珍那邊就有魏武侯來接,林寶珍要走,林映雪也趁機告辭,幾人一齊離開林府大門。
魏武侯府的馬車就在林府外候著,謝淵低聲問了林寶珍幾句,林寶珍點頭,就聽到謝淵拱手笑著說道,“昨個兒她茶不思飯不想的,讓我甚是著急,今兒我想大著膽子請嶽丈把廚子借我們府中幾天。”
原本謝淵已經請了廚子來學做菜的章程,最多幾天就可以學出林寶珍的口味,而現在顯然魏武侯這幾天也不想等了。
汪氏立即說道:“這樣也好。”
林懌也微微頷首。
林映雪看著林寶珍,魏武侯當真是把小嬌妻寵得如同她的名字那般,或許這就是嫡姐選擇魏武侯的用意。
而就在此時,馬蹄聲響起,是有人騎馬過來,騎著高頭大馬的正是傅嘉澤。
雖說換下了狀元服,所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這一席湛青色的圓領袍,也是穿出了灼灼耀目的風采來。
林映雪見著了他,當即就眼睛彎了起來。從傅嘉澤的角度,可以看到原本有些煩悶的妻子在見著他的一瞬間,鬱氣一掃而空,杏眸裡猶如盛了夜空之中的星河。
林映雪不由得往前一步,“你怎麼來了?”
傅嘉澤踏月而來,珠玉耀目,讓林寶珍一下就看得呆了,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側的謝淵。
謝淵喝了一點酒,紅光滿麵兼油光滿麵。而林寶珍更是注意到,作為武將的魏武侯過去的時候,腰身並不算纖細,但是也是肩寬腰窄,而現在謝淵的肚子微微挺起,就連頭發也稀疏了。
謝淵注意到了林寶珍的目光,對著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