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璋端茶的手一頓,朝外麵的天色望了望,心中想到,這個點,隻怕抱月閣哪位也行了,便開口道:“不必了。”
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李裕如見他如此作態,便刻意在身後提醒道:“吳妹妹進府已有些時日了,早些日子殿下不在府中,如今您回來了,今晚是否?”
孟璋腳步一頓,回頭看她,嘲諷地笑了笑:“太子妃真是思慮周全。”
說罷,便大邁步離去。
“啪!”見孟璋如此毫不留情,李裕如憤恨地抓過一個茶盞便向地上摔去。
“瞧瞧,這才來了多久,便又巴巴地要回去了?”李裕如一陣冷笑。
劉嬤嬤心中也是止不住地歎氣,這太子妃怎麼就非要跟謝側妃過不去呢,太子爺不過是寵幸個妃妾罷了,這有什麼可置氣的。
“娘娘息怒。”劉嬤嬤上前握住李裕如的手勸道:“這謝側妃生的容色過人,天下男兒那個不愛俏的,新鮮勁兒過了也就罷了,您可是太子殿下三書六禮聘進府的正妃,難道要與這些個不打緊的妾室爭氣鬥狠嗎?”
李裕如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生起幾分酸澀,是啊,誰能不好美色呢?她自是比不得那些十來歲的小姑娘俏麗。
見她往心裡去了,劉嬤嬤接著勸道:“您啊,當務之急還是生下殿下的嫡長子來的要緊。”
李裕如眼色一暗,如今宮裡的信號再明顯不過,當務之急便是確保她太子妃之位堅如磐石,於是,她開始重新審視起後院的一切。
半晌後,李裕如又恢複成那副端莊大氣的樣子,眯了眯眸子朝劉嬤嬤緩緩道:“你去將殿下今日在府中的消息遞給瑤光軒。”
劉嬤嬤剛剛走至門口,又聽見身後傳來不輕不重地聲音:“你傳信給本宮母家,讓她們尋個靠譜的郎中來。”
太子妃碎了個茶盞的事,不說傳遍後院,可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我當她那副大度的樣子能裝多久,如今瞧來,也不過如此。”謝若暻執著手中筆,緩緩勾勒。
“到底皇後娘娘還是疼您的。”聞嬤嬤笑道。
謝若暻倒是筆下一頓,她與當今皇後王瑜其實算的上略有交情,當年王玠遊學謝氏書院,這個姐姐放心不下倒也來過幾次汝南。王謝兩家立下婚約後,她們便也如同手帕交般,不時有書信來往。
隻是當今登基後,王家姐姐進了那吃人的深宮做了繼後,而她也被一紙聖旨束縛住。為了保險起見,兩人均默契地不提過去。
此次宮中賞人,她倒底是心軟了,派了人偷偷通知自己,那些人可用。
“名字你可牢牢記住了?”謝若暻重新勾勒起筆下宣紙,並不抬頭地朝聞嬤嬤問道。
“回娘娘,已是清楚了。”
謝若暻便不再出聲,隻專心筆下風光。
孟璋隨著丹素踏進抱月閣時,看見的便是清雅美人伏案作畫的模樣,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為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輝。
孟璋屏退了想要通報的人,緩緩走至謝若暻身後,讚道:“謝側妃畫藝精湛,倒是令孤刮目相看。”
謝若暻雖被孟璋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筆下仍是穩穩勾勒,甚至難得朝孟璋打趣道:“聽殿下這意思,平日裡怕是以為妾一無所長了?”
孟璋悶笑兩聲,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瞧瞧咱們謝側妃的這張嘴,倒是愈發不饒人了。”
適逢謝若暻也畫完收筆,便朝孟璋嫣然笑道:“殿下看看妾這幅畫,畫的可好?”
孟璋目光流轉,細細看去,原來畫中人竟是他,隻是瞧著比如今年輕幾歲,身披閃耀鎧甲,挺立馬鞍,身後是戰場的塵土飛揚。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謝側妃好畫藝。”孟璋讚道,伸手拿過那幅畫,卻意外注意到畫下的紙上飄逸靈動的字跡,誇到:“謝側妃竟還有如此文采。”
這倒不是孟璋誇張,先說畫藝,謝若暻從未置身沙場,卻能勾勒出沙場的雄渾磅礴,這幾首描繪邊疆的詩更是瑰麗壯闊。
謝若暻笑道:“殿下何必謝側妃的叫妾,不若喚妾小字昭昭可好?”
孟璋有些詫異地看著謝若暻,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倒是叫他意外,他原以為謝若暻定是不會像旁的女子一般示弱,不過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是喜悅的。
“昭昭,孤真是,刮目相看。”
“殿下說笑了,妾可寫不出如此好的句子來。”謝若暻眼尾朝上,飛快地瞟了孟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