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梨剛洗完澡,穿著睡袍坐在床上。
“阿梨,這會兒你爸不在,跟媽媽說實話,你是心甘情願嫁給靳硯南的嗎?”
聞梨眨了眨睫毛,忍著眼眶湧現出來的酸澀,也怕袁宜君看出什麼,乾脆整個人依偎到她懷裡,“媽媽,您彆擔心,他對我很好。”
袁宜君抬手輕撫她的脊背,“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裴家那邊我讓你爸去聯係吧。”
聞梨想了想,“我來跟裴臨洲說吧。”
“也好,你們年輕人更好溝通。”
袁宜君帶上房門,臥室安靜一瞬,聞梨沉了沉情緒,拿起手機撥了號碼出去。
“聞梨。”
清潤的嗓音響在耳畔,聞梨回想起往日和裴臨洲相處的點滴,他總是這般如沐春風。
聞梨深吸一氣,首先感謝了裴臨洲向聞家伸出援手的好意,隨後她歉意的表達了拒絕。
聽筒陷入一陣冗長沉默。
不知是否預料之中,裴臨洲很平靜,隻說:“聞梨,等我回來。”
聞梨這才知道他人在國外,裴氏海外分部近日出了個不小的亂子,那是裴臨洲的根基所在,他必須親自過去處理。
不知怎麼,聞梨總覺得裴氏出事跟靳硯南脫不了乾係。
雖然她無憑無據,有的僅僅隻是直覺,直覺這就是靳硯南布下天羅地網,叫她想找第二選擇也找不到。
思及此聞梨又氣悶得不行,抓過床頭一隻玩偶娃娃胖揍了一頓。
這是靳硯南送她的。
隻可惜拳打棉花毫無作用,聞梨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她看了看天花板,摸過手機想查查龍青峽的蹦極重新開放沒有,她需要跳一跳發泄。
結果屏幕剛一解鎖,靳硯南的微信新消息就彈了出來。
聞梨手機險些脫手砸臉上。
她撇了撇嘴,晾了半分鐘,心不甘情不願點開。
硯南哥哥:【明天我去接你】
聞梨瞪著那個備注,立馬改成了一堆亂碼。
她回:【我不想出門】
w:【婚宴事宜無須你操心,但婚紗你總得親自試,聽話】
聽話聽話,他有本事去娶個聽話的機器人老婆彆娶她。
一通拉扯後,聞梨直接給他回了個【1】就關上了手機。
停好車,靳硯南看到底下的最新回複。
他無言輕笑了聲,1就1吧,總好過送他一個紅色感歎號。
收起手機,他推門下車。
家裡的管家柳叔站在回廊迎他。
柳叔低聲說:“老爺子一天都不上勁憋著火,少爺一會兒可得穩著點他的情緒啊。”
靳硯南笑笑:“柳叔放心,我是宣布喜事,爺爺他老人家會高興的。”
柳叔一陣汗顏,心想這事兒也就少爺您認為是喜事了。
靳硯南邁過門檻,內廳坐著不少人,每個人都一臉沉肅,儼然三堂會審的架勢。
靳硯南邁步走到眾人麵前,身姿挺立,黑白分明的深眸不見一絲懼色,冷銳的麵部輪廓更是讓那股與生俱來的桀驁貴氣越發明顯。
靳硯南揚了揚薄唇,“爺爺,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
老爺子雖年邁,氣韻卻沉雄,重重冷哼一聲,擰著眉峰沒開口。
靳雨薇見大家都不吭聲,她坐不住了,伸著腦袋好奇問道:“哥,爺爺說你要娶聞梨姐,是真的嗎?”
老太太接話:“硯南,你不是一直都把聞家那小丫頭當妹妹的嗎,怎麼轉眼就說要娶她了?”
靳雨薇說:“奶奶,他們這樣的叫青梅竹馬,又不是親兄妹,我就覺得哥哥跟聞梨姐挺般配的!”
聞言靳老爺子麵色更加不悅,茶杯重重一擲台麵。
靳雨薇的母親劉湘連忙喝道:“住口,長輩說話彆插嘴!”
“噢……”靳雨薇乖乖閉嘴了,但還是給了靳硯南一個力挺的眼神。
內廳一陣安靜,靳硯南依舊沉穩如山地站在正中央,清風拂麵帶著淡笑。
老爺子睇著眾人,“你們都回去,硯南,靳湛留下。”
“坐。”老爺子看了眼靳硯南。
廳內剩下三人,靳湛板著臉,語氣渾沉不悅地開口道:“你要結婚,我這個當父親的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
靳硯南漫不經心轉著腕上的銀色表帶,“您若是不樂意,不來參加婚宴即可。”
靳湛頓時臉色鐵青。
靳老爺子睨過來一眼,沉聲勸誡:“硯南!”
“爺爺,您彆動怒。”
靳硯南薄唇微勾,“眼下時間不早,我乾脆把話攤開,了了您好去休息。”
靳硯南起身走過去,親自給老爺子斟一杯安神茶,“聞梨我是娶定了,靳家認不認都改變不了,橫豎她是跟我過,您什麼時候想見您孫媳婦了,我親自帶著人過來跟您問安就行。”
老爺子微慍,“說的什麼話,跟你過是一回事,可那小姑娘將來如何能坐穩靳家主母的位置?”
靳硯南沉默幾秒,抬眼環顧了下四周。
雕梁畫棟的內廳,座次分明的布局,家族雄厚,規矩繁重。
“想來我母親當初是很得您和靳家上下認可的。”可他母親的結局又是什麼。
老爺子瞳孔微縮,一時啞然。
他的確是很滿意大兒媳婦,隻可惜。
“爺爺,我到如今這個位置也算是闔了長輩們的期望,過往我都由著你們安排,但這次不同,聞梨我是非娶不可。”
老爺子一雙幽沉的眼睛看著他,“拿你如今的位置來換也願?”
靳硯南微微一笑,“您儘管拿去。”
老爺子一噎。
靳湛同樣沉默。
靳硯南始終一派雲淡風輕,他並非不把靳隆集團當回事。
即便靳家如他一樣年歲的旁支小輩不少。
可並非人人都是他靳硯南。
“行啦,為這個事吵成這樣。”老太太走進來打著圓場,“要我說,硯南喜歡才最要緊,聞家小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乖順純善,沒什麼不好的。”
“硯南長這麼大可是頭一回求你,你就忍心不成全你孫兒?”
老爺子沉默著,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也沒開口。
過了片刻,他把靳硯南親自斟的那杯安神茶全喝了。
老太太笑了笑,轉而看向自己兒子:“阿湛,你這個當父親的也表個態。”
靳湛也沒多言,隻語氣極沉地低“嗯”了聲。
聽到乖順純善這四字評價,靳硯南的臉頰忽然隱隱一疼。
奶奶要是知道她口中乖順純善的姑娘張牙舞爪扇了他兩次巴掌,怕是要狠狠大跌眼鏡。
儘管聞梨是眾人眼裡最乖的姑娘,笑起來還有討人喜歡的梨渦,可她骨子裡的倔強和不服輸的性子才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她不夠乖,可他就是喜歡她不夠乖,越鬨騰才說明越不把他當外人,兩巴掌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