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齊墨南在前頭吸引了眾人目光,宋芸和子奕進來時幾乎無人關注,姐弟倆自然也注意到供銷社裡奇怪的氛圍。
子奕扯了扯宋芸的衣角,小聲問:“姐,怎麼所有人都在看南哥?”
宋芸扯了扯嘴角,“你南哥長得好看唄。”
宋芸剛說完,就見原本站在布料櫃台前的趙小梅和同行來的女知青一起走到了齊墨南麵前。
趙小梅的聲音不大,可這供銷社也不大,她一開口,所有人都不說話,豎著耳朵聽。
“這位同誌,能幫我個忙嗎?”趙小梅仰頭看著麵前英俊挺拔的男人,尤其這男人還是個軍官,她說什麼都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這種優質男人,她一定要弄到手。
齊墨南冷淡的目光在趙小梅矯揉造作的臉上掃過,聲音比目光更冷,“抱歉,我有事要忙,幫不了你。”
齊墨南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爺爺身居高位,他自己又長得好,打他記事起,就時常有女孩往他身邊湊,長到這麼大,什麼樣的牛鬼蛇神他都見過。
眼前這女人一張嘴,他就知道她的目的。
趙小梅沒想到男人會拒絕的如此乾脆,愣了一下,“你不是軍人嗎?軍人不是人民子弟兵嗎,不是該無條件為人民排憂解難嗎?”
宋芸吸了口氣,好家夥,真不愧是趙小梅,隻要張嘴,要麼一頂大帽子,要麼是各種道德綁架。
齊墨南眼裡浮起譏諷之色,淡淡問:“軍人有軍人的職責,無條件服從上級命令,隨時聽令奔赴戰場,無條件為國捐軀。請問這位同誌,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有了齊墨南前頭那些話,縱使厚臉皮如趙小梅,也再說不出讓齊墨南幫她量身高體重這種羞恥的話。
見趙小梅說不出話來,齊墨南轉身走開,連一個眼風都沒給她。
供銷社裡其餘或看熱鬨,或心癢癢的眼神都縮了回去,惹不起,惹不起一點。
宋芸津津有味地看完一場戲,拉著子奕先去賣廚具的櫃台,讓售貨員將櫃台裡的兩把刀都拿出來她看看。
售貨員是個年輕姑娘,聽見宋芸的話動都沒動,隻冷冷丟下一句,“要買就買,菜刀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買衣服鞋子,十七塊錢一把,一張工業券。”
這種銷售態度,也算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之一,在後世想看還看不著呢。
宋芸不氣,沒說買,也沒說不買,帶著宋子奕去隔壁賣鐵鍋的櫃台,報上自家灶台的尺寸,很爽快的花了十九塊錢和一張工業券買下一口大鐵鍋,接著又買了兩口小些的小鍋,鍋鏟湯勺之類的自不必說,一通買買買,花錢如流水,買完廚具,將東西放到一邊,讓子奕守著,她又去了糧油櫃台。
這兩天盤炕的活一完,她就得兌現承諾,請所有來幫忙修過房子的村民吃一頓好飯。
她打算蒸饅頭當主食,先前在京市買的麵粉儲物格裡還剩了不少,那些她打算先存著,以備不時之需,請客用的麵粉就先從供銷社買,再到村裡找人換些玉米麵和蕎麥麵之類的,到時做兩摻或三摻的饅頭,純白麵的可吃不起。
她剛要叫售貨員,就見糧油櫃台的售貨員從後頭倉庫裡出來,手裡拎了一袋沒開封的三十斤麵粉布袋,直接遞給了齊墨南。
宋芸驚訝,“你買這麼多麵粉乾什麼?”齊墨南將錢和票遞給售貨員,這幾乎是他手頭所有的糧票,隻留了幾張回部隊時路上要用的。
“吃。”齊墨南回。
宋芸無語,我還不知道買麵粉是用來吃的?不過她很快想明白了,他這是不好意思吃白食,同時也是為齊老爺子儲備的。
另一頭的趙小梅見宋芸主動和齊墨南說話,忍不住撇嘴道:“平時裝的那麼清高,見到當軍官的男人不也一樣上趕著,呸!”
站在趙小梅身邊的李琳忍不住又去看一身軍裝的男人,她的心臟砰砰砰狂跳,心裡有萬萬千千個念頭急轉來回。
她來青河村已經兩年,這兩年的風吹日曬,磨去了她從前的傲氣,踏平了她身為城裡人,自認高人一等的尊嚴。
回城無望,她快熬不下去了,已經在考慮找個村裡人嫁了,嫁了人,有男人在外掙工分,她至少能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眼前這個軍官,像是她灰暗無光的生命中突然射進來的一束光,是她這兩年見到的,最有可能幫她擺脫眼前困境的唯一機會。
他是軍官,要是能跟他結婚,她是不是可以去隨軍,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
趙小梅這會也發現了李琳的不對勁,冷嗤道:“你歇了心思吧,連我他都瞧不上,能瞧上你?你沒看人家宋知青都上趕著往上貼了?哪能輪上你。”
李琳羞紅了臉,手指用力絞著衣角,囁嚅道:“你彆瞎說。”
另一邊,宋芸買了些用得上的調味品和一斤白糖,就離開了糧油櫃台,將東西放到子奕身邊後,齊墨南問宋芸,“我也不知道還要買什麼,你能跟我說說嗎?”
宋芸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這裡冬天很冷,我看他們房裡連床厚棉被都沒有,過冬的冬衣也不知道夠不夠,還有棉鞋手套帽子圍巾這些,不過現在供銷社估計沒有帽子圍巾之類的賣,你先僅著有的買,不夠的我以後再幫著添置。”
齊墨南心說好在問了她一嘴,不然他可想不到這麼周全。
想了想,齊墨南將身上的錢和票都拿出來,數出自己需要用的,剩餘全部塞給了宋芸,“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買這些,能不能勞煩你幫忙?”
宋芸原本就打算要管兩位老人的,就算齊墨南不給錢和票,該給二老準備的東西她都會準備,當然,有了錢和票,她沒有理由不收。
這裡人多眼雜,她也沒數,總之一大把,她全部收進了挎包裡,帶著齊墨南走向布料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