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難行,身上穿得多,走路不輕便,腳下還容易打滑,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二十分鐘的路,硬是走了五十分鐘才到公社。
卡車慢慢駛離公社,往縣城方向去。
在車上,宋芸跟薑武他們閒聊,也順便了解一下病人的情況,這才得知縣機械廠那位病重的貴客是個外國人。
是d國派來指導新引進機床的組裝和維修的,哪知人剛到連縣,什麼事都沒乾呢,人就病倒了,不僅廠長著急,縣裡的領導乾部們也都著急。
“病這麼重怎麼不把人送到市醫院去?”
薑武說,“原本前天就要送去市醫的,哪知車子剛出發就接到通知,連縣通往市裡的一處山路因雪崩封路了,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通車。”
原來是這樣。
“那你們廠長和縣裡的領導是怎麼知道我的?”
她一個小小赤腳醫生,成天接觸的病人也都是本村和附近村子的村民,按理說機械廠和縣裡的領導不可能知道她才對。
薑武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周雄接過話,“我知道,我聽老伍說了一嘴,好像是副廠長提的,他有個親戚是槐花公社的副書記,那副書記的女兒這陣子就住在他們家,聽說了貴賓老外的事後,就把宋知青推薦給了副廠長。”
宋芸挑眉,“你說的那個副書記的女兒,不會姓陳吧?”
周雄點頭,“好像就姓陳,聽說也是個醫生,你們是同行,肯定很熟吧?”
宋芸扯了扯唇角,“說不上熟,也就見過兩次。”還都不是什麼美妙的回憶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陳靜這是要坑她,得知貴賓老外病重,特意在副廠長麵前神話她的醫術,讓她被迫接下這燙手的山芋,等著看她治不好或把人治壞了的後果。
嘖!
有些人呐,總喜歡以己度人,她沒有的本事,以為彆人也不會有。
卡車在縣醫院大門外停下,薑武下車帶宋芸進去,周雄負責把車開走。
薑武帶宋芸直接上了二樓的特護病房,特護病房裡隻有一個床位,比其他至少四個床位的病房寬敞許多。
宋芸進入病房時,有三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圍在病床前低聲討論著什麼,似乎是在爭執要怎麼用藥,各抒己見,但又都不肯做最終決定,怕出了什麼意外擔不起責任。
說白了,還是心裡都沒把握。
幾個領導模樣的男人站在離病床一米外的空地上,神色焦急地看著三個醫生。
“付廠長,這位就是宋醫生。”薑武又給宋芸介紹,“這位是我們機械廠的付廠長。”說完指向付廠長身邊的眼鏡男,“這位是陳副廠長。”最後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這位是廖書記。”
宋芸微笑著與三人點頭打招呼,“付廠長,陳副廠長,廖書記,你們好,我是宋芸。”
付廠長見到宋芸時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以為陳副廠長推薦的赤腳醫生會是個年紀大的老中醫,再不濟也會是個中年人,可沒想到會是這樣年輕的小姑娘,這不是瞎胡鬨嗎。
陳副廠長的臉色也不大好,他也忘了問侄女這位宋醫生多大年紀,完全沒想到會是個這麼年紀的小丫頭。想到廠長承諾的三十塊錢診金,他的心就在滴血,事後廠長肯定會找他算賬,搞不好這三十塊錢還得他來出。
兩個廠長都蹙眉不說話,眼裡對宋芸能力的懷疑都快溢出來,還是廖書記先開了口,他走到宋芸麵前,推了推眼鏡,“宋同誌,你當醫生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