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我的金寶,你快放開他,你一個大人怎麼能打小孩?”
姚翠香的聲音可不小,在這寂靜的傍晚尤其響亮,住在附近的鄰居聽見動靜都從自家走了出來。
離得近的看見古老頭揪著金寶的耳朵從院子裡出來,金寶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疼的,嗷嗷哭。
除了姚翠香在那嚷嚷,叫罵著讓古老頭鬆開,沒有人上前勸說一句,甚至有人不嫌事大的喊,“是不是金寶又跑到人古大夫家裡不問自取了?”
說好聽點叫不問自取,說難聽點就是偷。
還有今天被金寶欺負了的小孩跑出自家院子,朝著金寶吐舌頭略略略。
竟連一個開口問一句發生了什麼事,或說一句不管什麼事都不要打小孩這類話的人都沒有。
可見金寶和姚翠香在鄰居們眼裡的地位。
齊墨南和王海洋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剛下班的錢有德也正好從另一個方向過來,聽見兒子和姚翠香的哭喊聲,趕忙跑了過來。
“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了?”錢有德真真是身心俱疲,自打姚翠香帶著兒子金寶過來隨軍,這才多久?他幾乎每天都在跟人賠禮道歉,每到下班時間,他甚至都開始害怕回這個家,無休止的告狀,無休止的爭吵,解決不完的紛爭,還都是他們家金寶的錯,不是偷,就是搶,要麼就是無故欺負彆家孩子,口出惡言,破壞公共設施——數之不儘。
聽見錢有德的聲音,古老頭停下腳步,沒再揪著金寶的耳朵繼續往錢有德家走。
等錢有德到了麵前,他揪著金寶耳朵的手也沒鬆開,目光冷冷看著錢有德,冷聲質問,“你身為一個營級軍官,連自家的老婆孩子都管不了,還怎麼帶兵?還有什麼資格帶兵?”
錢有德心下一個咯噔,“怎,怎麼了?究竟出什麼事了?”
看著惴惴不安的錢有德,古老頭終於鬆開了金寶的耳朵,“你兒子平時胡鬨些也就罷了,隻要不犯法,與我們又有什麼乾係,畢竟是你兒子,丟的是你錢有德的臉,毀的是你錢家根基,跟我們能有什麼關係。”
圍觀的鄰居有人憋笑,心說古大夫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錢有德臉色難看至極,人家這是在點他,再不好好管,這兒子早晚會做違法犯罪的事。
又聽古老頭繼續說,“今天我家裡燒肉菜給芸丫頭和齊營長接風,菜剛燒好,你兒子拿了個比他頭還大的碗去我院裡,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古老頭接下來的話。
大家夥都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古老頭發這麼大的火。
姚翠香心有所悟,臉色頓時就變了,忙尖聲喊,“孩子胡說八道的話,你一個大人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古老頭冰冷的目光掃向姚翠香,我不跟他計較,那我跟你計較,“你兒子拿著大碗往我家灶台上一放,讓芸丫頭將肉裝碗裡,裝滿滿的,不然就要去舉報芸丫頭是資本家,罵芸丫頭是壞分子,要打倒她。”
錢有德的臉色瞬間白了。
鄰居們也都變了臉色,看向姚翠香和金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從前看金寶和姚翠香隻有厭惡鄙夷,現在帶了幾分戒備。
姚翠香哪敢承認,“我沒教他說,跟我沒關係,肯定是彆人說的,他從彆人那裡聽來的。”
古老頭冷哼,“是嗎?可是你兒子親口跟我說,是你教他說的,你告訴他吃肉的就是資本家,就該被打倒。”
姚翠香立馬反駁,“你放屁,我根本不是這樣說的,我隻說她一來就吃肉,日子過得比資本家還滋潤,我可沒說她——”
“閉嘴!”錢有德快氣瘋了。
這個女人,無知,無德,愚蠢。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可這世上,哪有什麼早知今日。
娶妻不賢禍及三代!
“古大夫,這事是我們不對,我代表他們跟你們道歉。”
道歉這個事,錢有德已經做得十分熟練了,誠懇的語氣,深深的鞠躬,痛苦又絕望的眼神。
古老頭哼道:“道歉要是有用,你家金寶就不會成天惹事生非,你問問這些鄰居,哪個見了你家金寶和你這媳婦不搖頭?不繞道?這事你必須解決,不然這家屬院就被你們一家搞得烏煙瘴氣不成樣子,之前還隻是偷拿搶要,現在可倒好,潑臟水扣帽子這種能害人命的事都敢乾,將來還有什麼是他們娘倆不敢乾的?”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錢副營長,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趁著孩子還小,得把性子掰回來,不然以後等他大了,再想管就來不及了。”
還有人說,“今天金寶搶我們家小惠的奶糖,從我家小惠嘴裡硬扣出來的,嘴角都被他扣破了,搶完還把小惠推倒,旁邊就是排水溝,我家小惠差點就掉溝裡了,幸好小陳路過拉了一把,不然我都不敢想後果。”
還還有人說,“錢副營長啊,我原本都不想說的,但今天這事一鬨,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說,你家金寶可不止會搶小娃吃食,我兒媳婦懷孕六個多月了,前天說嘴饞想吃酸的,我就給她在供銷社買了點酸梅子吃,還沒吃兩口就被你家金寶看見,二話不說上來就搶,把我兒媳婦嚇一跳,回去就喊肚子疼,晚上還是古大夫給看的,說是動了胎氣,得在家躺幾天。”
告狀這事就是這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鄰居們都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儼然成了錢金寶和姚翠香母子倆的吐槽大會。
錢有德聽到後頭人都麻了。
也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錢副營長為人處事向來正直本分,這金寶的性子跟錢副營長一點也不像。”
有人接話,“豈止是性子不像,你看長相,父子倆哪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宋芸其實也發現了,金寶和錢有德沒有半分相似,和姚翠香也不像。
按遺傳學來說,孩子的相貌要麼遺傳父親這邊的基因,要麼遺傳母親那邊的基因,要麼兩邊都遺傳一些,不說要遺傳多少,但總歸不可能兩邊一點都不像。
就像宋珍珍長成那個熊樣,宋浩和白青霞也懷疑過宋珍珍不是他們的孩子,但因這年月沒有鑒定手段,醫院也沒有監控之類,想查也無從查起,二人思想又簡單,覺得不會有那麼離奇的事落在他們頭上,隻想著可能是孩子沒有遺傳到他們的優點,想著長大一些會不會變得好看起來。
事實證明基因是十分強大的,長相和性格,從出生就注定了。
宋珍珍不僅遺傳了宋衛國和李淑蘭的長相,也遺傳了他們的自私和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