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劇痛，遲嶸的臉色幾乎在刹那之間就變得蒼白無比。
原本嚴奉南留下的血跡還沒清理，眨眼的功夫臥室便又彌漫上一層濃重的血腥味。
虞嫊感覺到胃部一陣翻湧，差點把吃掉的那一點食物全吐出來。
“可以屏蔽掉我的嗅覺嗎？”虞嫊捂著口鼻問08，“好難受。”
08的呼吸燈輕輕閃了閃，【暫時沒有這個功能。】
【不過可以把傷口屏蔽掉。】
說完，虞嫊就看到遲嶸腿上的傷口被打上了一片馬賽克。
隻是這才捅了一刀，按照賀驍的要求，還有足足八次才算結束。
遲嶸再次舉刀，眼睛分明在直勾勾地看著虞嫊，動作卻很果斷，一下捅到腰側。
一刀兩洞。
虞嫊忽然有點不舒服。
他揉揉眼睛，想要壓下一陣陣湧上來的酸意，卻越揉越紅，睫毛竟然慢慢濕潤起來。
【彆看他了。】
係統08忽然說。
可這次虞嫊並沒有聽從08的建議。
“……nc也會死嗎？”虞嫊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嚴格意義上來說，nc並不存在所謂的生理意義上的死亡，】停頓了一下，08接著說，【無限世界的nc僅僅是一串代碼編譯好的形象，所有行為和結局都早已被人寫好，當玩家通關一個副本之後，該副本所有nc也將隨之關閉。】
“可是遲嶸真的是nc嗎？”虞嫊閉了閉眼，對麵的遲嶸已經開始舉起第三刀，“……萬一呢？”
【如果他是偽裝的玩家，不會在這個時候還不暴露身份；如果是進行nc模式的高級玩家，不至於因為這一點手段就危及生命，高級玩家一般都有必要的保命道具。】
似乎有一陣電流聲響起，係統08安靜了一會兒，冷不丁問了一句：
【你想救人？】
它想到了之前宿主曾經跑回去救樓放的事，忍不住歎氣。
……不單笨笨的，還是個聖母。
被係統點明心思，虞嫊揪住了衣角，似乎也覺得有點羞愧，垂著腦袋小聲問：“……可以嗎？”
雖然08已經多次向他解釋了nc不過是一串沒有生命的代碼，可虞嫊總感覺不對。
——他不能把遲嶸看做設定好的nc。
虞嫊還在猶豫的時候，對麵的遲嶸剛好把第三刀從小腹拔了出來。
因為已經身中三刀，遲嶸的身體不穩，隻能勉強地靠著牆邊。
貼著壁紙的牆麵被擦出大片血跡，遲嶸呼吸微弱，就連握刀的手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就在虞嫊還在猶豫要不要阻止遲嶸的第四刀時，主係統的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
【主線進度已推進80】
【個人任務四：利用備胎2除掉丈夫。】
【請注意，主線進度未完成時，進行個人任務可能導致任務失敗。】
不知道是不是係統故意為之，虞嫊分明還在猶豫，個人任務就這麼毫無掙紮地冒了出來。
剛剛才稍稍蘇醒的聖母心，在個人任務麵前慢慢冷卻下來。
【隻有將全部個人任務完成才算通關，】08不忘提醒，又或者是警告，【這是你的第一個副本，不要放棄這麼好的通關機會。】
言下之意就是，新人副本已經是最好拿積分的副本了，如果第一個副本就要扣除積分，那麼之後隻會一直被係統分配到容易死亡的副本中。
虞嫊瞬間害怕了，“……可是、這三個任務我該怎麼分彆完成呢？根本就不可能全部完成的吧……”
要賀驍除掉遲嶸，遲嶸除掉嚴奉南，嚴奉南除掉賀驍……
隻要先完成了一個，剩下的任務就必然有一個不能完成。
除非。
遲嶸現在的模樣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可是除了虞嫊，剩下的兩人似乎都很樂得看著遲嶸把自己捅死。
站得筆直的賀驍甚至已經露出一點冷淡的笑意。
如果不是遲嶸……賀驍陰暗地想，如果不是遲嶸和虞嫊複合，他早就和虞嫊在一起了。
刀尖對準胸口，遲嶸深吸一口氣，臉色慘白，舉著刀又要刺下。
——“等一下。”
遲嶸像被按下了休止鍵，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嚴奉南拽了拽虞嫊，“怎麼了？”
三個人齊齊看向他，虞嫊緊張的十指交叉，動作間晃得手腕上的手銬咣啷咣啷響。
一身雪白的皮肉，散發著濃鬱勾人的香甜氣息，偏偏頂著一張毫無所知的臉，就這麼晃著手上的情趣手銬噠噠噠走到男人麵前。
——當真是暗示意味十足的勾引。
三人都在盯著虞嫊看，可神色各不相同。
賀驍正麵對著人，臉上沒有表情，可已經發深發紅的耳根早就出賣了他的情緒。
虞嫊很害怕，麵對看起來凶巴巴的賀驍下意識地發抖，可烏泱泱的眼睛還是蒙著水霧仰頭看人，聲音輕輕弱弱的，“我、我後悔了。”
嗚嗚，怎麼說話都結巴了。
賀驍偏了偏頭。
“後悔了？”他輕笑一聲，眉骨之下是深不可測的一片暗色，“後悔也晚了，既然做了選擇，就要——”
“我選你。”
角落的遲嶸似乎要說話，結果還沒說出半個字就捂著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沫順著指縫往下流。
嚴奉南聽到了虞嫊的這句話。
“小嫊你要做什麼！”他一個彈跳起身，滑稽地蹦躂著被捆住的雙腿，像一條被抽了蝦線的死蝦，聲音卻中氣十足，“你不能重新選擇、你不能這樣……”
賀驍煩不勝煩，抬手就是一拳又把人打翻在地。
濃黑的眉毛壓下來，賀驍眼睫低垂，喉結滾動一下，“……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