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有何意義呢。
陳橋望此行,是想送自己十年未見的女兒出嫁,但直到他們金錢散儘,準備離開,兩人都沒能見到鐘錦心一眼。
後來在酒店,慕初妍囑咐陳橋望:“你不要打擾錦心,她現在過得很好。”
陳橋望歎了口氣,也沒追究什麼,隻問道:“你有想過我和硯心嗎?”
慕初妍:“想過,但不後悔。”又說,“我現在靠彆人生活,你如果真的為我好,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陳橋望說:“好,我知道了。”
陳硯心坐在酒店床上,聽完了他們沉默又生分的對話。
她年齡太小,不懂情愛,隻知道,媽媽看爸爸的眼神裡,除了平靜和排斥,沒有任何情感。
最後,或許是還有愧疚,慕初妍給了她一筆錢,裝在袋子裡的捆得板正的現金。
她什麼都沒有說。
陳硯心沒見過鐘錦心,她也不想騙任何人。
李翊賢今日讓她來見明承東的意義,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一二。
他想用她這層關係牽線搭橋。
這會兒時間更晚了,悠揚音樂依舊,陳硯心眸裡的困意消散許多。
正如他所言,相比較於之前的每一次“委屈求全”,這次的語調或許是冷了幾分,但也不至於到了“很凶”的程度。
陳硯心坐在沙發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觥籌交錯的宴會廳。她眼睫長而濃密,鼻梁小巧精致,即使燈光黯淡,也顯得她格外秀麗。
隻是這身打扮過於正經,和她人一樣。
她說:“我沒有凶你。”
聽到這句回應,李翊賢也沒有生氣,而是細細數起了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
從車禍到報道,再到從家門口被偷拍,不計前嫌地把卡歸還。
“彆的不說,就單說偷拍到家裡這件事兒。誰能不生氣?嗯?”
陳硯心小聲說:“抱歉。”
她不是內疚偷拍到家裡,而是反思自己被他看到。
“你也知道不對?”李翊賢覺得有點意思,她又恢複之前的神態,再聯想方才那股忿忿的勁兒,分明就是在裝弱。
他勾著唇角,長臂順著黑色沙發靠背伸開,虛虛攬在人身後,慢條斯理道:“你說你是不是欠我?”
陳硯心微微一怔,下意識攏了攏衣領。
李翊賢見她這樣兒,竟彆有意味地笑了起來,他笑得胸膛聳動。陳硯心坐在沙發上偏偏能感覺到這份震動,片刻之後,她竟感覺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空氣都變熱了。
她稍稍退後,偏臉去看,發現李翊賢笑過之後的眼睛亮得像是星星一樣璀璨奪目。陳硯心隱隱察覺今天的氣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你不是調查我了嗎?”陳硯心淡淡地說,“我沒見過明承東……老婆。”
“沒見過不代表沒關係。”李翊賢歪著腦袋,輕挑著眉,姿態傲慢,“你說對麼?”
“……”陳硯心說,“我幫不了你。”
說完,自顧自向後退了退。黑色沙發空間不算大,原本她已經坐在了邊緣位置,如今這一退就顯得有些彆扭。
退無可退。
“我說讓你幫了?”李翊賢長腿交錯,吊兒郎當地說,“我們,聊點兒彆的。”
“……”陳硯心真是不知道他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但聊天兒比對峙好很多,她沉了口氣,問:“我們之間——能聊什麼?”
隻是想把這個問題踢皮球一樣踢給李翊賢,卻沒想到兜裡手機響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宴會,陳硯心趕緊拿出手機,按了掛斷鍵。
卻沒想到,這一舉動竟然給了李翊賢靈感。
“男朋友?”他問。
陳硯心如實道:“不是。”是安瑞。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吧?”李翊賢慢條斯理,“可以接。”
“……真不是。”
男人的眉眼頓時染上質疑,自然是不信她的話,隻是頓了頓,充滿好奇地問:“為什麼不接?”
陳硯心心說:因為你在這裡。
但她沒出聲。
李翊賢翹起的二郎腿一抬一抬,每抬一下,他的西裝褲便會蹭她工裝裙一下。
陳硯心扶著沙發邊緣,毫不避諱地向後撤退。調整好姿勢,她抬起臉,正好對上他的眼。
“感情不好。”他說。
陳硯心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沒理由向他彙報私生活。
然而見她沉默,李翊賢隻當她是默認。
陳硯心聞到淺淡的香水味道——來自於她身側男人。不遠處的宴會似乎走到了結束之際,總有人在退場。
他應該不會再拜托她了,她想。
半晌,陳硯心忽然沒征兆地說了句:“時間不合適,所以沒接。”
李翊賢狐疑地看她一眼,問:“感情很好?”
她立刻回答:“還好。”
既然他說要聊聊,陳硯心也不排斥了,隻是她在問出下一句時,對方很快就變得不一樣。
“你和你女朋友怎麼相處?”
“你彆想套我話。”
“……”
他舔了舔唇,笑說:“打個賭?”
她也笑:“不賭。”
這一笑眉眼彎彎,比之前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不知好看多少。
李翊賢微微蹙著眉頭,一時無言了,他嗓音低低地,抬起手點在她肩上,無奈地說:“你這人真是。”
宴會廳閃來一簇燈光,穿過長簾,刺到了她的眼睛,她閉著眼睛偏過臉,下一瞬就被一簇溫熱的氣息撲了臉。
李翊賢離她很近,遠處的燈光照在他側臉,鼻梁一側投落一片陰鷙。
“到底賭不賭?”他聲色低沉,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