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心看了眼外麵,小聲說:“我知道。”又問,“有事嗎?”
已經很晚了。
電話那頭很安靜,李翊賢沉默著,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但又不想輕易告訴她。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比之前高了一點,淡淡地說:“沒有事兒,就不能打電話了?”
陳硯心:“……”
她真的不好罵他。
上次李翊賢叫她去見明承東時,她就忍耐著情緒。
就算是真的得罪到他了,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善罷甘休。陳硯心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耍過,但是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李翊賢的那句話——
在她身上栽了跟頭。
被禁足、被批判、集團股市大跳水,都是車禍報道來的後遺症。
但同樣的,知名度也升高了。
陳硯心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欠他什麼,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得如此謹小慎微。
“很晚了,我要睡覺。”
李翊賢冷冷笑了聲:“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陳硯心默然:“什麼?”
李翊賢吊兒郎當:“我要贏了。”
陳硯心:“哦,好。”
李翊賢:“就這反應?”
陳硯心:“……”
她應該是什麼反應?
而且,聽他的語氣,好像是有些不滿意?
過了會兒,李翊賢又問:“睡著了?”
陳硯心:“沒有。”
“你就這反應?”
陳硯心真的覺得,他以打賭的形式讓廖途和她分手,再來問她什麼感受,是一件特彆、及其、非常不要臉的行為。
她歎了口氣,忍不住說:“李先生,你想方設法讓我和男友分手,以打賭形式讓我輸的一塌糊塗,大半夜打電話來看我反應,我真的很難不懷疑你對我本人沒有企圖。”
“是有企圖。”李翊賢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要不我費這勁兒。”
陳硯心一口氣差點兒悶死在胸口。
“我必須提醒你。”她義正嚴辭地說,“我還沒分手。”
“這不是馬上嗎?”
“你就這麼肯定?”陳硯心想,這個問題討論起來真是沒意義,“你為了讓我不好受,簡直費儘心力。”
李翊賢“嘖”了一聲,沒回答。
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一切。
陳硯心氣得坐起來,手指抓著被褥,一字一句道:“就算我分手了,我也不會難受!”
“所以說最毒婦人心。”李翊賢吊兒郎當地說,“既然這樣,我就更沒有負罪感了。”
“……”
殺了她也不會覺得李翊賢和負罪感能有聯係。
“再見。”李翊賢語氣拽拽地掛斷電話。
手機一扔,人靠在鬆軟昂貴沙發中,心情通暢到無以複加。
“陳硯心啊。”他眉眼懨懨,喃喃自語,“你的心就是黑色的。”
純黑。
但是,有意思。
本該酣甜的睡眠被李翊賢一通電話攪成噩夢連連。
陳硯心上午不用上班,等到十二點,她才起床收拾,準備出門。
陳橋望坐在門外等她。
“我走了。”
“你等會。”陳橋望看著她,問,“昨天晚上跟誰打電話?”
“沒誰。”陳硯心抬手撓了撓臉頰。
“我怎麼聽到你說分手?”陳橋望期待地看著她,“真分了?”
“沒。”陳硯心不想和他聊這些,快步流星走了。
很快等到廖途來京參賽的時候,陳硯心心裡沒了底。就好像一本書將要翻到終章,而她竟毫無挽救的辦法。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竟對這段感情毫無把握。
他倆半年來交流次數不多,通常是一個在忙,另一個也在忙。她善解人意,他刻苦認真,互不打擾,也互不需要。
她不知道廖途的朋友們有沒有調侃過她這個女朋友,但她想應該有過。
半天的比賽結束,廖途穿越半個城市來找她。這天剛好是周天,陳硯心沒加班,帶著他去南鑼鼓巷逛街。
沿著南鑼鼓巷一直到後海,兩人手牽著手,話並不多。
廖途穿著件黑色衝鋒衣,銀色眼鏡架在高挺鼻梁上,他的表情常常很嚴肅,與陳硯心對視的時候才會笑一下,但是陳硯心沒有笑,這讓他有些意外。
“你有什麼話想說嗎?”陳硯心問他。
廖途愣了一下:“嗯?”
“很久沒見了,沒有話想問我嗎?”陳硯心想到了什麼,又說,“你比賽比得怎麼樣?開心嗎?”
他說:“開心啊。”
“開心就好。”陳硯心雙眸灼灼地看著他,忽然就說,“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廖途:“什麼。”
“我就怕你說要和我分手。”陳硯心笑著,瓷白的鼻尖沁了淺淺細汗,“我們雖然異地,但一定能堅持很久。”
廖途睜大了眼睛,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光影交錯,涼風拂過,水麵波光粼粼。
陳硯心先發製人,溫和詢問:“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