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章確實沒有乾出這麼猥瑣的事。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下水!
他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還是沒能把衣服脫光。雖然剛才去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但他其實壓根就沒敢細看,匆匆忙忙便了事。現在還想讓他脫衣服沐浴?實在是強人所難。
倒也不是說他有多麼正人君子,不要臉地說一句,他當然很願意和她在床上坦誠相見,但現下這個情況,是要他自個兒沐浴……這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在床上,觸碰她的身體,乃至於有點什麼彆的動作,都可以歸為夫妻情趣,但如果讓他進了浴桶,以一個男子的靈魂,去撫摸清洗一個女子的身體……咳,這實在是……實在是……太怪了,感覺像在自瀆,但又比自瀆猥瑣多了。
算了,不洗了。反正待會也要下水,洗不洗都一樣。等身體換回來了,讓崔令宜自己洗去。
他往浴桶裡揉了幾下香胰,打出一點泡沫,做出自己洗了的樣子來。
門外的碧螺問了一聲:“夫人,要幫忙麼?”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好了。”衛雲章又緊張地劃拉了幾下水麵,弄出聲音,生怕她們進來。
淨房裡熱氣氤氳,他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好不容易時間差不多了,他閉著眼摸索著把衣服給換了,又把浴巾打濕了一些,然後趕緊出門。
碧螺和玉鐘見他頭上的傷口確實沒有沾水,這才放下心來,進去收拾浴具了。
衛雲章回到臥房,一時間有點不敢直視崔令宜,默默坐到了一邊。崔令宜瞧著他那張熱氣騰騰的臉,不知道是內裡發出來的,還是在裡麵被熏的。不過,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話。
直到瑞白來說:“郎君,東西都換好了,您現在可以去沐浴了。”
崔令宜點了下頭:“你們都出去吧。”
等屋中隻剩下她與衛雲章二人後,他們對視一眼,雙雙起了身,往淨房走去。新準備的浴桶果然很大,足夠兩個人坐進去。崔令宜關上門,看了衛雲章一眼:“三郎……是你先進去,還是我先進去?”
衛雲章深吸一口氣,道:“我先吧。”
或許是有她在旁邊的原因,避免了獨處時不知道偷偷摸摸在乾什麼的嫌疑,衛雲章終於可以擺脫心理負擔,鎮定下水——也可能是還穿著衣服的緣故。
他進了浴桶後,崔令宜也進來了。
水一下子就溢了出去,粼粼水光下,是二人搖曳擺動的衣角。
衛雲章嚴肅得仿佛在商討什麼軍國大事:“你我一同在水下閉氣,能閉多久閉多久,看看能不能換回來。”
“好。”
兩人深吸一口氣,埋頭入水。可試了幾次,每次都憋得臉色漲紅,二人也沒換回去。
麵麵相覷著,崔令宜忍不住抹了把臉,道:“會不會是……入水不夠深呢?”
當時他們兩個都快沉到水底了,深度絕非一隻浴桶可比。然而他們現在是家中重點保護對象,肯定不可能再跳一次河。
衛雲章遲疑了一下,道:“那我……再往下沉一點?”
他後腦勺有傷,所以剛才一直都是低著頭,讓水麵堪堪沒過麵部,始終不曾像崔令宜那樣,完全沉到水下。但事已至此,傷口沾水就沾水吧,無非是好得慢些,總比他們兩個人繼續保持這個荒唐的狀態強。
於是這一次,他徹底沉了下去。
後腦果然傳來隱隱的痛感,他自水中睜開眼,看見崔令宜緊緊閉著眼,雙手抓著桶壁,雙唇繃得幾乎隻剩下一線。
真是難為她了。她都是溺過一次水的人了,卻還要三番五次地進行這種嘗試,一定很不舒服。他想去握一握她的手,給她一點力量,但又想起當時在水下,他們之間並沒有接觸過,便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衛雲章又閉上眼,努力忍住上去呼吸的衝動,甚至在心裡想,倘若他一直不上去,在水下憋暈了,會不會他們就有機會換回來呢?但這個風險太高了,萬一把握不好度,真出人命了,那就完了。誰知道到時候是他們成功換回,還是真的徹底死亡?
想到這裡,他又忽然意識到,崔令宜也挺能憋氣的,之前幾次,他們都是差不多時間才出來呼吸。是因為她用了他的身子,有了個好底子嗎?可若是如此,為什麼他用著她的身子,也能堅持這麼久呢?
他沒想明白,但覺得自己可能也搞不明白了。畢竟這個問題是由靈魂互換衍生而來,不把根本性的問題解決,談何其他?
終於,直到腦子要徹底轉不動的那一霎,他猛地鑽出了水麵,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崔令宜捂著胸口,連連咳嗽,表現也十分狼狽。
“怎麼辦?”她憂心忡忡地問道,“為什麼還是換不回來?”
衛雲章皺著眉,不發一言。
“會不會是還需要受傷這個條件?”崔令宜猜測,“若是……若是我現在也去撞一下頭呢?”
蒼天在上,她絕對沒有挾私報複的意思,畢竟撞頭的當下,痛的還是她。她真的隻是想把身體換回來而已。
衛雲章卻道:“彆亂來。你自己撞,掌握不了輕重,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
崔令宜想想也是。畢竟當時那人在水下,是奔著把她搞死去的。現在撞得輕了,沒有效果,撞得重了,真死了怎麼辦?也沒有經驗說明,靈魂互換的條件能不能對換呀。那到時候,是她的靈魂隨著衛雲章的身體一起湮滅呢,還是原主衛雲章的靈魂湮滅,她重歸女身呢?又或者……以後他們兩個共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