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這樣大的雨,淋著了可是要傷風發熱的,”聽見春鳴的話,蘇問柳目光灼灼地盯著蘭瓔,“還是快些上車罷,就當是為昨夜撞著你賠罪了。”
蘭瓔:“……”
她仿佛看到了地鐵站口開著小摩托的大叔大嬸在朝她招手:“美女,去哪兒啊?”“美女,上車啊!”
雨勢漸大,即便撐著傘也難以抵擋卷著雨珠斜斜吹來的陰風,渾身涼浸浸的,沾滿了濕冷水汽。
蘭瓔悄悄看向他們之中最靠譜的褚棠枝,而褚棠枝也恰好投來視線,緊接著,又不著痕跡地將視線轉向蘇家的豪華馬車。
蘭瓔會意,這才朝蘇問柳客氣道:“那就有勞了……”
大雨滂沱,山路泥濘難行,而蘇府的馬車行走得頗為穩當,如在平地。
蘭瓔僵著身子坐在馬車裡,聽著耳邊來自蘇問柳的嘰嘰喳喳,隻覺得寧願坐昨日那輛小破車。
蘇府馬車寬敞,可容納四人同坐。然而不知怎的,蘇問柳硬要拉著蘭瓔和她一車,還不讓彆人也上來。
上車後,蘭瓔才知道她此舉緣由,可已然來不及逃。
“你定是我的讀者吧?”
婢女垂著腦袋候在旁邊,蘇問柳牽起蘭瓔的手,從袖中掏出那本名為《雪膩酥香》、作者為“拂堤”的香豔話本。
說到這裡時,她頓了頓,麵上詭異地浮起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沒想到還能在汾和鎮遇到喜歡我的書的人……”
蘭瓔:“……”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她不過是被那格外醒目的標題吸引了視線,多瞄了兩眼罷了,怎麼就成了她的讀者了?
左手被蘇問柳握在手心,蘭瓔如坐針氈,右手不自覺地揪著裙子。
“其實我隻是……”
“我都知曉的,”蘇問柳卻打斷她的話,自顧自繼續說著,“你生得麵熟,我定是在京城見過你的,是在我新書開售那日麼?”
她越說越興奮,根本不給蘭瓔插話的機會:“既然你喜歡我的書,那便來我府中住幾日吧,近日我在構思新書,正好想尋人幫忙看看……”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蘭瓔完全沒有去蘇府做客的想法,她是要帶著春鳴回京城的,隻是路過汾和鎮,休整幾日而已。
趁蘇問柳終於停下喘了口氣,她連忙轉開話題:“你是從京城來的?”
蘭瓔想起了自己甜寵古言惡毒女配的身份,蘇問柳說眼熟她,可能確實在京城裡見過。
畢竟京城世家圈子就那麼點大,貴女們聚在一起賞賞花、遊遊湖,相互打過照麵,也沒什麼稀奇的。
“是呀,我們雖生長於汾和鎮,但前些年都住在京城,直至上月大哥調回汾和鎮任職,我們才搬回來。”
“因此我在這邊都沒有朋友,難得遇見一個能說上話的……”
蘇問柳熱心地報完家門,又把話題轉了回去,“你來蘇府住幾日吧,蘇府應有儘有,定要比在外頭住客棧好的。”
“還是不勞煩了……”蘭瓔尷尬擺手。
眼見蘇問柳翻開那本小凰書,想要和她探討哪裡寫得不夠好,蘭瓔眼皮子一跳。
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然後閉上眼睛,學著白日裡的春鳴,揣手手睡了過去。
汾和鎮內,車水馬龍,人群熙攘。
抵達時已然入夜,蘭瓔沒答應蘇問柳的盛情邀請,道謝後告了彆,便尋了間客棧住下。
一夜過去,蘭瓔被客棧大堂食肆的香氣喚醒,看了眼依舊窩在她小腹前睡得正熟的春鳴,決定自己悄悄去吃獨食。
這會沒有下雨,春光正好,食肆內人頭攢動。蘭瓔眼尖瞧見外出回來的褚棠枝,高高地朝她揮手。
今日褚棠枝換了裝扮,馬尾高束,穿著一身乾練的束袖袍袴,將平日被道袍封印的顏值都釋放了出來。
對上蘭瓔亮晶晶的眼神,褚棠枝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溫聲問候:“藍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還行吧,”蘭瓔揉著發酸的腰,“就是床板有些硬。”
褚棠枝內斂,蘭瓔也不多打趣她了,說起自己的事:“這鎮子還挺熱鬨的,我打算與春鳴在這玩幾日再走,臨走前我們再約時間好好聚一聚。”
“不過春鳴白日總是睡覺,看來隻能與他晚上出去逛夜市了。”
“哦對,還要帶他去看大夫,看怎麼調好他的作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有什麼問題……”
蘭瓔興致勃勃地計劃著與春鳴的行程,褚棠枝聽在耳中,卻停了筷子,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蘭瓔緩緩斂了笑。
“也沒什麼……就案子的事,有些心煩,”褚棠枝無奈地搖搖頭,“昨夜忙活了一晚,毫無所獲。”
桌上擺著大碗解膩的果子,蘭瓔抓起一顆草莓,饒有興致地道:“可以詳細說說麼?說不定我還能出出主意呢。”
周遭人聲喧鬨,到處是歡聲笑語,無人在意這偏僻的角落。
褚棠枝斟酌著措辭,壓低聲音道:“還記得那朵花麼?它代表著汾和鎮的寧家。”
蘭瓔當然記得,“那朵花”指的是王遠賬簿裡的花形記號,褚棠枝也是為追查此記號而來汾和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