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方正橫斜,落筆淩厲。
其實應該是個“皇”字,上麵的“白”她沒有添上去。
白王為皇。
若他不是皇帝
祝卿若眼底明明暗暗地閃爍著光芒。
“你是說,今日是一位夫人將你救上來的?”宋雪無眸光冷冽,多年的抗敵經驗令他對此事有著彆樣的警覺。
“是姐姐。”宋遇辭糾正道。
宋雪無斜睨他一眼,小家夥正滿臉認真地望著他,於是冷笑道:“煩君白雪句,歲晏若為情。”
“祝卿若,公卿的卿,若非的若。”
“如果我沒猜錯,這女子正是三年前嫁與國師的祝家小姐,現年二十歲,不是夫人是什麼?今日難道你沒看到她的婦人髻嗎?”
宋遇辭嘟起小嘴,“我是小孩,我才不懂什麼是婦人髻。”
宋雪無臉上寫著‘你看我信嗎?’幾個字。
宋遇辭隻作看不懂,轉移話題道:“你怎麼知道姐姐的名字是哪幾個字?那句詩裡沒有‘卿’字啊,難道你早就知道國師夫人的名字了?不然怎麼反應這麼快?”
宋雪無用指背敲了敲宋遇辭的腦門,“卿就在詩裡。”
“你還是多讀書吧。”宋雪無對兒子的學業還是很關心的,生怕他被教成了莽夫。
宋遇辭不滿地捂住腦門,“你也就比我多吃幾年飯而已,我遲早會比你還厲害,而且定是能文能武!”
宋雪無隻搖頭,“要比上我,下輩子吧。”
宋遇辭小臉都皺在一起,“為什麼?再給我幾年我就長大了,我到時候一定會比你厲害!”
宋雪無聲音稀鬆平常,“因為你在學習的時候,我也在學習,你和我永遠隔著二十年的差距,這二十年不是你努力就能追上的。”
宋遇辭不甘心地咬住嘴唇,氣呼呼地不願意搭理他。
宋雪無餘光瞥見了正生氣的宋遇辭,沒有繼續給他說明人間險惡,隻道:“你剛剛說,那位祝夫人告訴你”
“是姐姐!”
宋雪無本想好好告訴他輩分到底該怎麼論,可看見宋遇辭滿臉正經的小臉,想起眼前這家夥是個實打實的直性子,要想爭過他估計天都要亮了。
宋雪無不欲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不就是認個小輩嗎?正好那國師不就矮他一頭了?
於是他利落改口,“那位祝侄女讓你隻告訴我一人?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宋遇辭想了想,把祝卿若的原話背了出來。
宋雪無眼底露出幾許寒光,今日若不是那國師夫人,恐怕小辭真的就無聲無息地死在那片湖泊裡了。
難道是楚國奸細?意欲殺了他唯一的兒子來報複他?
不對,雖說皇宮不是什麼難進的地方,但武功高強能在宮中來去自由還不被暗衛發現,楚國奸細尚且不夠格。
那是他的某個政敵?
這朝堂上武將大多以他為尊,剩下的也不過是些明哲保身之人,成不了氣候。而文官基本與他沒有什麼利益交往,兵權於他們並無用處。
那麼到底是什麼人,想要至小辭於死地?
宋雪無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點在書桌上,思索著對他兒子出手的會有哪些人。
“啊切——”
宋遇辭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喚醒了陷入思緒的宋雪無。
他凝眉看著不自覺打哆嗦的小兒,無奈搖頭道:“快回房去,讓秋風給你多灌幾碗薑湯,明日若是發熱,一個月不準出門!”
宋遇辭小嘴張了張,還是沒有勇氣把反駁的話說出來,蔫蔫地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書房內隻剩宋雪無一人,昏黃的燭火將他的側影打在光潔的牆壁上,他輕扣桌麵,“聶蠻。”
一小陣微風起伏,燭火有著微微顫動,很快又恢複平靜,原先空蕩蕩的書房忽然出現一個人影,他在書桌前垂首。
“屬下在。”
宋雪無從書櫃深處拿出一塊通體渾圓的白玉佩,推至洛蠻眼前,“將這個拿去給那位祝侄女”
聶蠻無波無瀾的眼眸閃現出刹那迷茫,抬頭看向臉色略顯僵硬的宋雪無。
宋雪無對自己的一時口誤也有些無語,但很快就收斂了情緒,“把這個交給國師夫人,就說”
他拾起筆枕上的毛筆,於紙上落下幾個字。
宋雪無晾乾筆跡,隨即連同玉佩一同交給了聶蠻,冷峻的眉眼顯露攝人氣勢,“就說我應她一個條件,隻要不危害大齊,不違背良心,我都可答應她,以此物為證。”
聶蠻接過信物,沒有任何疑問,轉眼便消失在眼前。
宋雪無啟唇沉吟道:“煩君白雪句,歲晏若為情。”
“這詩”
他琥珀色的琉璃瞳孔映出幾許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