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幽深如潭的冰冷眼眸，此刻正冷冷地看著他，仿佛在說：我又沒問，你說那麼多作甚！
蒔安微微皺眉，低下頭來，心中懊惱不已。
該死的，大意了。
雖然知道這是主子的心中所想，可也不能說出來啊。
於是，他露出了一副悲壯的模樣，低聲說道：“是屬下多言，請主子責罰。”
夜瀾清收回了冰冷的目光，突然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走去，“陪我到外頭走走。”
“是。”
蒔安低頭應了一聲，便趕緊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之間，夜瀾清便走到了前院。
他站在正對著將軍府門口的長廊之下，身著一襲，玄色衣袍，長身而立，身姿挺拔如鬆，那冷峻的麵龐棱角分明，一雙深邃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眼中透著無儘的冷漠。
他眸光微轉，忽而看向了圍牆下那一株在雪中綻放的臘梅。
夜瀾清眸光微微收緊，眼中似乎閃過一抹驚詫之色，“這臘梅是何時開的。”
立在身後的蒔安輕聲答道：“開了已有一些時日了。”
夜瀾清薄唇緊抿，想他日日身居府中，卻從未注意過這將軍府中的一草一木。
此時的蒔安也是納悶不已，心中暗道：主子何時會在意一株臘梅花開這等無關痛癢的小事了？
忽而這時，夜瀾清冰冷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可知，我與她第一次見麵是在何時？”
蒔安猛地一驚。
她？
哪個她？
莫不是……
蒔安微微皺著眉頭，可不敢亂說話了，隻得低下頭來，“屬下不知。”
夜瀾清銳利的眼眸看著這漫天飛雪，看著那臘梅樹下。
當年雪景就如今日。
那時他十二歲。
北蠻屢次進犯，夜瀾清隨雙親一起鎮守涼州城，僅以三千精銳抵擋北蠻三萬大軍。
為了涼州城的百姓，他們誓死守城。
最後，當冷亦寒帶著援兵趕來之時，他的爹娘以及那三千精銳已全部戰死。
夜瀾清便守在那些屍體旁，他渾身是血，眼中充滿了恨意，“為何援軍現在才來！”
冷亦寒看著這個失去雙親，又麵無表情的孩子，心中很是心疼，“孩子，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最後，冷亦寒帶著夜瀾清回到了將軍府。
那時天空飄雪，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寒冷，因為，他的心更冷。
在踏入將軍府的那一刻，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在盛開的臘梅樹下玩雪的女孩，她長得精致可愛，粉雕玉琢的，小小年紀，已然是一個美人坯子。
那便是五歲的冷意歡。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錦緞棉襖，粉嫩的小臉嬌俏可人，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燦若星辰，眉眼之間滿是不諳世事的天真無邪。
那“咯咯咯”的笑聲猶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她伸出了小手接住了飛揚的雪花，那模樣有幾分調皮，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讓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歡喜。
真是讓人嫉妒的歡喜！